第四章 巧嘴（2/2）

三奶奶面带鄙色道：“那种门户出来的姑娘也就如此罢了！”

幺婆子道：“不说她家也是江陵府的大户吗？”

三奶奶嗤之以鼻道：“什么大户啊？她娘家就是贩夫走卒罢了！买卖盘活大了，在江陵府买下了一间半大的宅子，几间后街的铺面，便充起了大富之家了。”

“她家哥哥不是还做官了吗？”

“不管正事儿的官那还叫官吗？盛家那些做官的那才叫官呢！听说她哥哥本就是不着调的公子哥，功名上都是靠银子打发的，那官也是了不少银子在江陵府谋的一个粮科官。”

幺婆子抖了抖左眉，脸上多添了几分鄙夷：“就只是个粮科官？小得也不能再小了吧？那还算什么大户人家呢？真是足银的里子洒金的皮儿啊！奴婢才算明白了，这样的门户的确是出不了什么好姑娘的！”

“所以啊，我也懒得跟她一般见识。知道她是个什么货色，知道她打娘家出来就是个没规矩的，我还费那么多心思教她规矩做什么？反倒把她教贤惠了，把我自己给累着了！”

“是呀！”幺婆子极力奉承道。

“刚刚她要不说话，我也打算让她去了。她不是爱凑热闹吗？那就让她凑去，凑出事儿来可就得她自己担着了。这玉清庵的规矩可不是白写的，但凡她要出一点差错，看我不治她个哭爹叫娘。到那时，她也就知道怎么学乖了。”

“三奶奶英明啊！”幺婆子不易余地地夸赞道，“这周遭几百里还有谁能比您更英明的？只怕那永兴寺里得了禅的大姑子们也没您这么英明了吧？这法子好呐！不费劲儿又能叫她服服帖帖，奴婢刚才怎么没想到呢？三奶奶终究是三奶奶，奴婢们这驴似的脑瓜子怎么能跟您的相比呢？”

这番奉承让三奶奶刚才还不痛快的心情彻底好了。她就喜欢幺婆子这张嘴，说出来的奉承话跟事先精心编过似的，又体面又好听。她呵呵笑道：“你这张嘴也是远近闻名了吧？这村里再没比你更会说的了！好了，下去吧！把那些东西再好好理上一遍，千万别漏了差了，那可是大老爷的体面。”

“是，奴婢这就去！”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幺婆子到各房去请了人，准备往祭祀场地去了。出门时，三奶奶自然走在第一个，其后是齐姨娘和盈袖，最后才是清姨娘。祭品节礼由仆婢们扛抬着，紧随而出。

出了玉清庵，下了门前那四十八级陡峭的石台阶后，有一中等个子身体略发福的男人在下面候着。见几位妇人下来了，他立马精神抖索，迎着弓身道：“三奶奶早！诸位夫人姨娘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