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巧嘴（1/2）

盈袖含笑道：“不敢有欺三奶奶，盈袖所言句句都是实话。”

“呵！”三奶奶打喉腔里呵出了一声不屑，将脸扭向一旁，绷着不说话了。

为何不屑？只因为到了三奶奶这个岁数，诸如此类的借口听得已经够多的了。这种借口又俗又烂，除非脸皮子够厚，否则都不好开口说出来。她本来以为这出自大户人家的史盈袖会拿出什么好借口来说服她，没想到居然就是这种下三滥的借口，实在让她有些瞧不上，连话都不想跟史盈袖搭了。

三奶奶不答话，屋内氛围有些闷了。齐姨娘想开口，却又怕被三奶奶呵斥，反给盈袖添了骂。清姨娘是打定主意不开口的，她有些瞧不上盈袖那小姐气派和略高她一筹的出身，早就想看盈袖出回丑了，岂会在这个时候帮盈袖说话呢？其他几个仆婢也都是三奶奶的心腹，个个将脸阴着将笑藏着，等着看这新来的人儿怎么个丢脸法。

敢在这玉清庵里跟三奶奶叫板顶嘴，那不是现成找抽吗？

好一阵无人开口之后，盈袖抬起眼皮瞟了瞟三奶奶那脸色，像极了一张皱了褶的青橘子皮，不理不睬，专等人供奉似的。稍作斟酌，她嘴角勾起一丝抿笑，上前半步，微微屈膝道：“多谢三奶奶成全了……”

“三奶奶几时成全您了？”幺婆子快嘴截了她一句。

她也不慌，也不觉着尴尬，顺着幺婆子那话说道：“幺婆子你怎么就觉得三奶奶不会成全我了？再说了，她成全的不是我，是我那早逝却心愿未了的亡夫。三奶奶疼惜她这个孙子，岂会不替他全了心愿？幺婆子你素来是三奶奶最贴心的人，今日却一点半点都没看出来吗？三奶奶不说话，那是心里忽然想起了我的亡夫，正难过呢！”

“哎哟！”幺婆子用一种百感交集的口吻感叹了一声，“少夫人这口才长进得……哎哟，从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少夫人的口才是这般地好呢！”

讶异的不止是幺婆子，而是房内的每一个人，特别是三奶奶。她老人家听完盈袖这番话，着实是吃了一惊，倒不知道该怎么驳这丫头了。连成全亡夫这种话都搬出来了，她要再不答应，似乎就说不过去了。

论起来，她辈分虽高，但终究只是太老爷的一个小妾，而史盈袖的亡夫却是嫡孙子。嫡孙子有心愿未了，当庶祖母的不肯替孙子了了，回头传到盛府里去，大老爷和大夫人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三奶奶那脸色缓缓地由青转紫，却也不得不说上一句：“是啊，没人说不成全你呢！你是替亡夫了却心愿，我这做长辈的怎么好拦着？行吧，今日就为了赫云（史盈袖亡夫）破例一回，许你一块儿去祭祀好了！”

盈袖笑道：“那就多谢三奶奶了！”

“你们都下去吧！”三奶奶眉心紧锁地挥了挥手道，“时辰还未到，都先回房去候着。到时候了，幺婆子会请你们的，都去吧！”

片刻后，屋内的人都散去了，唯独幺婆子还站在三奶奶身边伺候着。没了旁人，幺婆子便开始数落起了盈袖：“没瞧出来那少夫人还是个巧嘴呢！这是不是就叫深藏不露啊？哎哟，三奶奶，这人的心思藏得够深呐！才来的时候整天闷闷不乐，脸上像挂着乌云片子似的，得了一场病好过来了，人竟越发利索了！可就算你再怎么能说会道，说话之前是不是该掂量掂量啊？在三奶奶您跟前还那么放肆，哎哟，这样的人那心怎么静得下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