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火上浇油（1/2）

荆自影也是熟读兵书上过战场的人，自然知道其中利害。他沉吟道：“当下要紧的是与拓跋的联姻，一旦两国结为姻亲关系，胡族多少会有顾忌，即便与拓跋结盟，也会留着一手。”

“自古以来，因纯利益建立的关系都经不起猜忌，只是……”秋拣梅抬眼看着太子，眸中微露笑意，“殿下可听到外头的流言了？”

荆自影心头一震，现在外头最津津乐道的流言，不是荆国与拓跋将结秦晋之好，而是怀安王冲冠一怒为红颜，得罪了拓跋重华公主。

“他不会！到底是荆家的人，私仇国怨还是分得清的。”荆自影将话咬的特别重，仿佛这样，就能提高可信度。可他脸上，却是与笃定语气完全不符的忧虑。

“天子之家哪里来的私仇？”一直缄默的白凰翡忽然不咸不淡地嗤笑一身，起身伸了个懒腰，出门去了。

如此清浅的几个字，瞬时将太子爷好不容易攒起来的笃定给击的粉碎。他的视线紧追着白凰翡望了出去。

逆光的背影依旧消瘦，惯常负在身后的双手拢在胸前；大抵是为了减轻小腹的坠感，她的身子微微向后仰着，绯色的衣袂在微风中荡漾。

见多了女子阔步生风不让须眉的姿态，对于她如今展现出来的小女儿家的样子，荆自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分明她本是女娇娥，就该穿着华服迈着小碎步，于深闺中相夫教子。

秋拣梅闲闲地替太子续了一杯茶，继续云淡风轻地说道：“殿下若实在不放心，可以遣个人出使胡族。”

太子为难道：“这人选？”

秋拣梅道：“自来馆中人才济济，随便挑一个人也就罢了。”

太子不解，“离崖关一战，胡人主力军大伤，但存余的兵力尚有七万左右。他们虽然俯首，但野心一直未消。自来馆中的人虽有才华，但都未经过世面……你可是有了合适的人选？”

“陈君来。”秋拣梅淡淡地说了一个人名，见太子眉头皱的更深，他笑道：“此人眼下是牢中的死刑犯，只等着秋后处决。他能被上官伯乐看重委以重用，他的学识胆魄自然不在话下。而他跟着上官伯乐最主要的原因，是想借着丞相府大公子的身份给自己在朝中谋个职位，他是个聪明人，此番出使胡族干系重大，倘或能功成归来，不仅死刑可免，在殿下这里还能得到重用。即便此去不成功，他也没多少损失。”

太子问：“他若是逃了呢？”

秋拣梅道：“此人出身微寒，家中尚有老母弱弟，殿下若能妥善安置他的家人，必能解他后顾之忧。”

太子爷眉间的顾虑却没散去。

秋拣梅看人的眼光一向毒，他既然说此人可用，便一定可用。可出使胡族是家国大事，并非他一人可拿主意的。他要怎样才能让满朝文武及君父相信一个死刑犯？难道仅凭秋拣梅的几句话？

荆自影明白，路秋拣梅已经指出来了，至于这条路上有多少荆棘，能不能走下去，能走多远，都是他自己的事了。

秋拣梅也没有再说的意思，二人闲坐片刻，太子辞去。秋公子相送至院门口，却见敛欢带了白家总管前来，心头怔了一下，立即迎入厅上，又着人请白凰翡来。

白凰翡正要午睡，听闻白府来人，心头也是十分疑惑，却未敢耽搁，来前厅见人。

白管家年已过半百，是看着白柠枫从小长大的；白柠枫没了后，他同青姑一道伺候着大公子用性命换来的孙小姐；眼看着孙小姐长大了，又常年在外征伐，他就只能守着孤零零的白府，守着白发苍苍的老将军。

虽说白凰翡如今身份大变，但十几年养成的习惯，总归是改不掉的。老人在看到止戈郡主进来时，本能地牵出一个笑容来，揖着礼唤了声：“小姐。”

白凰翡的动作一滞，一只脚在门槛上方悬了好久，才缓缓地迈进门来。顺手将老管家扶了起来，问道：“是爷爷出事了吗？”

白堂道：“今晨拓跋王子来访，激的老爷子与他比武。当时老爷子还未怎样，拓跋王子走后他便觉得身上不大好，请了王大人来。”

白凰翡折身拣了秋拣梅对面的位置坐下，示意白堂也坐。

白管家坐下后继续道：“老爷子身子骨一向强健，寻常小伤小病必不会请大夫，此番能请动太医院的王大人，又上下瞒着连老奴都不知道，恐怕是被拓跋哈达伤的不轻。”

“爷爷既然要瞒着，你们只需要小心伺候着就行了。”白凰翡十指相扣，将指节捏的‘咯咯’作响，“若觉得太医院的人不中用，就另外请个信得过的。”

老管家将视线递向了秋拣梅。

秋公子何等聪明，微微一笑，便低眉同白凰翡道：“如今天气逐渐平和，夫人不若回白府住上些时日。”

白凰翡头也不抬地道：“府上还有漓江。”

白管家抬袖擦了一下额头，“少将军去了兵马司。”略顿了一下，他又道：“虽说是军人铁血，可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遇到事的时候，总希望身边有个亲人在的。”

“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