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三月陌头烟花路（1/2）

老邬一听，赶忙高高举起双手朝天赌咒发誓：“哎呦我的祖宗奶奶，我的善心大菩萨好花姐欸，这回我是真真儿的没尝鲜。我发誓，我发誓要是我真睡过她，让我立时就浑身生大疮，从头到脚流脓流到死。”

花姐一皱眉，大口啐道：“住口！恶心。”又瞟了一眼昏迷不醒的风儿，撇嘴道，“这小丫头子才多大？等把她养到能挣钱，得花我多少粮食？瞧那模样，生得也忒一般了，给我这里的姑娘们提鞋倒夜壶都没人要。瞧瞧瞧瞧，那身子骨薄得，都跟纸糊的似的，这种痨病鬼你就是拿来白送给我，我都嫌还得给她饭吃呢，死了还得费我一张破席子。”

老邬陪笑着听花姐随口褒贬，知道她其实是动了心，所以一直到她数说够了，这才笑嘻嘻道：“饿的饿的，这丫头家里忒穷，之前就从来没有吃过饱饭，以后到了花姐这里好茶好饭的，用不了几日，包管就喂得又白净又好看，到时候，那不就又是一棵小摇钱树不是？”

花姐咯咯一阵笑，染着凤仙花蔻丹、翘着兰花指的玉手拍打着那个给她随意倚靠着的男人，娇滴滴道：“喂，你听听，难不成咱们家的饭食是灵丹妙药，吃了还能治丑？”说着话拧着身子，愈发笑得直不起腰来。

老邬在一旁只是嘿嘿赔笑个不住，却不料花姐忽然停住笑声，冷声道：“老邬，花姐家的饭虽好，可也不能喂了白眼狼啊。你冷不丁地把个逃奴送到我这‘雅叙阁’里来，没的是想叫花姐我惹麻烦吃了官非么？”看老邬缩着头弓着身摇着双手连声说“不敢不敢”，就用下巴颏朝风儿的双手一努，“好啊，那你就给老娘说说吧，她那双手是怎么弄的？”

老邬这一路上早就想好了对策，此时一拍大腿，“哎呦”一声：“瞧花姐说的！我老邬就算是坑了自家的亲爹亲妈，也不会明知故犯把个逃奴往花姐这里送不是？那是坏良心的要遭天谴的啊！这丫头实在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就把她卖到个戏班子里，偏这丫头就是不肯唱戏做粉头，老是想着逃跑，给戏班的人抓回去打了关了七八回还是要逃，班主实在发了狠，叫人拿鞭子狠狠抽了一顿，又拿筷子夹了手指头逼问，后来看她抵死就是不肯学戏，只得干脆卖给了我。”

“卖给你？你自己都快饿死了还能有钱买她？你这信口胡沁骗谁呢？”花姐似乎是听了个十分可笑的笑话，立时就笑了个花枝乱颤。

老邬一看这谎话就要圆不过来，干脆咕咚一声跪下，带着哭腔道：“我那菩萨心肠的好花姐啊，您也看出来我这回可真格是就要饿死了，今年雪下得早，外面冰天雪地的，您就当是积德行善做好事，好歹给我几两银子活命吧。这丫头您就要了吧，就是卖个□□的钱都值，过了头夜之后，就是再把她转卖给乐金下处或是贵香小班那边去接下等客人，卖多卖少还不都是白赚的银子？”

花姐也不搭理他，皱皱眉，似乎是自言自语道：“她是戏班子里出身的，戏班子……不会身上有些功夫不好梳弄吧？”

“不会不会。”老邬连连摆手摇头，“花姐您是知道我老邬的，就我这个德行的，她要是身上有点子什么功夫，我哪儿抓的住她啊？别说功夫了，这丫头连力气都小得很，脾气倒是死硬，挣扎起来，那个欲拒还迎半推半就的劲儿啊，真真儿就别是一般韵味，我当时差点儿就没绷住。”老邬说得口滑，不觉间就没了把门的，“瞧瞧这小脸白得跟瓷娃娃似的，您还没瞧见那身上呢，浑身上下更是细白细白的，摸上去滑不留手，那心里就跟着痒痒，叫人恨不得下口去舔。啧啧，真别说，这小丫头连脚丫儿都是甜的……”看花姐皱了眉狠狠瞪了自己一眼，吓得老邬赶忙住了口。

那花姐上下打量了几眼一动不动的风儿，捅了捅身边的男人：“你说说，猜猜她多大年纪？”

那男人一直弯着腰弓着背，此时也不敢抬起，只谄笑答道：“这丫头儿看着似乎还没发身，估摸着也就十一岁上下罢。”

花姐嘻嘻一笑，狠狠在那男人头上杵了一指头：“就知道朝那儿瞧，死色鬼，你们男人就没个好东西。”说着话，她自己倒伸手进风儿怀中去，朝她胸口上摸了摸，忽然“哎呀”一声惊叫，“我的妈呀，她心口上是什么啊？”

另一个跟她进来的男人颇有眼色，上前一把扯开风儿荷叶绿色小袄的领口，众人几乎同时瞧见她细白如雪的心口上，赫然一个狰狞的红色伤疤，足有茶碗口大小。

花姐攥着洒金薄纱帕子，不住地摩挲着自己的心口道：“哎呀我的祖宗哟，可吓死我了。”伸手指着老邬的鼻子骂道，“这死鬼丫头你赶紧给我带走！你个杀千刀的，什么烂货色都往我这弄，我这‘雅叙阁’里来往的可都是有钱有势的达官贵人，这死鬼丫头身上这个疤这要是吓死了贵客，让你祖宗八代活过来去给人家偿命都不够！”

老邬其实在自己家中就已经看到风儿心口的这个骇人伤疤，也知道身上有疤有伤的女孩子在这里也买不上什么价钱，只是他已经穷极，到了等米下锅救命的地步，这个在雪地里白捡来的丫头，自然也是能卖多少就是多少。此时一见事情要黄，只好拿出最后的杀手锏，又一回“咕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响头道：“花姐花姐，您菩萨开开恩呐，我求求您就收了这个丫头罢，她好歹还是个雏儿，不信您验验看，花姐就是拿去好歹赚个□□银子也是稳赚不赔的。随便赏我几两银子够几天饭钱，也是救我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花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