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寒林风雪任摧残(1/2)
众人虽说也知道了逸阳暮宇受伤都是因为风儿,可骤然听说这位终日都板着一张长脸的活祖宗竟然要将风儿送去出家,也都是心惊不已。依着风儿一贯的性子,也必定不肯老老实实就范。但终归她也不过是个任性些的小女娃子,大不了哭闹一番,哪里料到她竟然骤然间做出这等撞墙寻死的举动,着实是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只是风儿毕竟大病未愈,身子还虚得很,身法倒也算不得迅捷非常,只是她求死的心意决绝,此举也太过出人意外,是以众人都一时惊得一呆,不及施救。
还是庄可为与秦正杰反应快些,一惊之下各自暗道“不好”,几乎是同时出手。庄可为比秦正杰离风儿略近些,眼瞧着风儿的额头不到半尺就要撞上石墙,思量着自己伸手也未必能扯住风儿的衣裳,干脆将衣袖狠狠抖出,朝着风儿肋间便是“呼”地一下。秦正杰不及出手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风儿的身子似乎是挨了重重一掌,横向里狠狠跌了出去,只好改为伸出双臂,急急将风儿接在怀中。
风儿的身子刚刚一挨上秦正杰的手臂,脖子一仰,一口鲜血直直地喷将出来,人霎时便委顿下去。
秦正杰也顾不得心疼,忙忙伸手封住风儿背心和肋下几处要紧穴道,先助她止住内伤出血,又将手在风儿心口处摩挲为她顺气,待看得怀中的风儿渐渐苏缓过来,狠狠心便将她放在地上,扶她倚靠在墙边,便转身回座而去。
留儿在一旁看得心惊,环顾众人都只是瞧着并不上前,再看地上面无人色的风儿慢慢蜷起身子,却仍旧是微合着眼,口边鲜血淋漓地也不做理会。留儿心下着实是不忍,见庄可为正好整以暇地低头喝茶,赶紧上前扶住风儿,拿了自己的帕子给她擦口边的血迹。心下不由得想起风儿素日活泼调皮的模样,虽说也有可厌之处,可哪里想到她此时竟落到要寻死的境地,一时心酸,眼泪簌簌而下:“风儿,风儿……你这是何苦……”
风儿缓缓睁开眼,看了一眼留儿,脸上现出甚是痛苦的神色,却是一滴眼泪也没有,张了张口,又紧紧抿住,合上眼,蜷着身子促促喘息了一阵。突然,她睁开眼,死死盯住庄可为,痛苦的神色骤然变成怨毒,一字一顿咬牙道:“你……你们就如此恨我,连条死路也不肯赏给我?”
庄可为原本也有些心软,可此时一见风儿这般神情,又不由得陡然生出三分恼怒:“废话!这是你自己命中注定的劫数,你少来怨天尤人!我也懒得与你多费唇舌!”
风儿一把推开扶着自己的留儿,咬着牙恨道:“师叔祖好恩德!可风儿却是天生来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能阻我一次寻死不成,未必还可阻得了下一回——你若是一定要我做尼姑,我就送你一副尸首,随你将它挫骨扬灰!”
庄可为大怒,一把将手边的茶盏拂到地上,摔得粉粉碎,一声断喝:“孽障!”正要继续发作,看风儿吓得身子猛一颤,嘴角又淌出血来,又想起这两日秦正杰背地里向自己苦苦相求,也觉不宜行事太过,只好强压着性子道:“算了算了,懒得与你计较!你听着,让你出家也是不得已,你听话前去,万事皆休,好歹能保住你一条性命。若是你再冥顽不灵,那可怨不得旁人了。”
风儿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秦正杰,突然竟是嘿嘿一笑:“当年若非师父捡了我回来,我只怕早就冻饿而死了,这白白赚来的八年好日子,是我娘的托付,更是我师父给我的恩德。风儿只求一死而已,将性命都还了这些恩德,来世我做牛做马、做猪做狗也不再做人,也省得我总有些不该有的指望,到头来都是我自讨苦吃。你说这是我命中注定的劫数,却怎不说你便是我命中注定的克星?把我扔去做尼姑,还不是让我生不如死?我就偏偏不让你合了心意。我这条性命是我自己的,我未必杀得了旁人,可我总有法子弄死我自己,你不信就等着瞧。”
庄可为脸上浮出厌恶之色,皱着眉别过眼光,正见秦正杰的衣袖微微抖动,怕他一时心软改了主意,暗暗一咬牙,声音里更带出了狠毒之意:“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邪僻的性子,可见就是你骨子里天生来的妖女血脉作祟。既然如此,那可怨不得我心狠了。我让你去,就自有让你留不下的法子。明日将你送去出家,到了那里寻死觅活都由你闹去,死了活了都与我九离门再无半点干系!”
风儿给李拒和吴天宝狠狠扯住双臂按了肩膀跪在地上,任凭她拼命挣扎,还是给二人硬将脸扳起来。眼瞧着庄可为一步步走向风儿,座位上的秦正杰却是如同遭了定身法,愣怔怔一动不动,风儿突然间尖声大叫:“娘——你到底是生是死啊!你生下我就是要我受人欺凌折磨的么!”
庄可为伸手一把掐在风儿喉头上:“你娘若是没生下你,我九离门又怎会凋零至此!若不是为了保住你的一条小命,我和你师父又何须花了这许多心思许多功夫!你小小年纪还一副怨气冲天的模样,那我那些枉死的同门又该如何?”说罢一声冷笑,提笔在风儿苍白的额中写下一个苍劲的“佛”字,“这字我给你刺在颜面上,你一生一世也别想除去!明日到了无相庵,你想寻死就随你去,你就是死了,尸首上也得带着它!跟我九离门再无瓜葛!”
众人哪里见过这等场面,看秦正杰铁青着脸色一动不动,只是衣袖不住地微微颤动,都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眼见着风儿被封住穴道,吴天宝架着她软绵绵的身子,李拒取过银针,在风儿额上沿了那墨黑的字迹刺下,一针紧挨着一针,密密匝匝,每一下都是针尖全部入肉,拔出时便带出一颗红艳艳的血珠。几下过后,那一串血珠便汇做一条赤红的血溪,在风儿苍白的额上狰狞而下。淌到鼻眼之间,和了眼睛里不断涌出的泪,滚过脸颊,滑到下颌,淋淋漓漓簌簌落在衣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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