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花海（2/2）

还不够，他要把火烧得更旺一些。

还不待升爱说什么，墨玖迅速弯腰扒着水晶棺看去，神情疯狂幻灭。

他念叨着重复又混乱的话，似是说给自己听，又似是说给......曾经的自己听。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不是的，我怎么可能死，我不可能死！”

我绝不会死，他答应过我我不会死的，他不会杀我......如果他不杀我，全天下就没人杀得了我！”

“不是的......不是的！”

“不是的......”

“尊上不会杀我。”

“只要他不杀我，我就死不了。”

“没人能够让我死......”

这些话近乎疯癫般，升爱不忍上前，却又赫然停步。

万千花海齐齐摇晃，飘来无数鲜红花瓣。

“不会的......不......”

重复的呢喃终于顿在了第九具棺材前。

看着里面的尸体，墨玖满脸泪水。他不相信那斩首而亡的自己、也不相信那断了双臂的自己；他无视了烧得面目全非的自己、也略过了失去双眼的自己；他路过了腰间洞穿的自己，也飘过了碎成残躯的自己；他扫过了力竭而亡的自己、可他停在了最后一个棺材面前。

那里面是——被腰斩的自己。

身躯慢慢下滑，额头磕在棺盖上，撞出砰地声响。

墨玖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

“啊————！！！”

坚硬冰冷的棺材就像一个黑暗深渊将他笼罩。笑过之后，泪水从眼眶滑落。

“哈哈哈哈哈，这是什么，这都是什么......哈哈哈哈哈——”

他整个人都扒在了棺盖上。

他望着具躯干断为两截的人，怔怔出神。

腰斩！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那些都是自己，剧情其实早已发生。而他还留存着生的希望，刻苦努力修炼，甚至不惜一切代价留在尊上身边祈求庇护，而他做的所有都只是为了不再重蹈覆辙。

可犹如时光倒流，岁月翻转。

那该死的覆辙铺天盖地将他抱了个满怀，笑嘻嘻告诉他，不用再害怕了，也不用搂着那个承诺入睡，因为......

一切早已发生，只因你乃梦中蝶，任凭如何振翅也逃不了命运的轮回。

他那热血的过往已成荣枯。

“你现在相信了吧，这些都是你。”升爱不知何时凑到他近前，抬手试探了下，见墨玖全无反应，拍了拍对方肩膀。

“你现在已经轮回了第十世了。”

升爱抚着墨玖的肩，给他解释。

无以言表的兴奋犹如毒液将他的血肉染上酥麻快意。终于看到墨玖绝望，升爱感觉自己又有了活着的感觉。

他已经记不得以前发生的事情了，包括那人是如何陨落的。

“我不知道你现在想的是什么，但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如果你不尽快离开那个人，你这一世必将重蹈覆辙。”

墨玖一点反应也没有。

升爱蹙眉，尽量不去看棺材里的骇人尸身，又劝慰道：“现在还有机会，跟我走吧，以后你再也不用为了改变自己的结局跑到晏桐那使劲纠缠。也再也不用忍受那人对你的指手画脚，我会带你去你的出生地拿回你的东西。”

终于，僵硬的身躯动了下，墨玖靠着棺材呐呐道：“什么……意思？”

看墨玖终于有了反应，升爱抑制住兴奋，指着尸体对他说：“这不就是你这上辈子的结局吗？”

“你也看出来了，你九世惨状着实触目惊心，就连我都心生不忍，你怎么就不怀疑仙尊的用心呢？”

他要撕开这些虚无缥缈的轮回，他要把墨玖从死灰中扒拉出来，然后再毫不费力扔进绞杀万物的黑洞里，他要看看墨玖到底能承受到什么地步。

永夜与孤独不能让他单独承受，唯一的族人弃自己而去，撕心裂肺不过如此。

痴狂吗？绝望吗？

从哪里湮没就从哪里重生。

升爱笑意盈盈，神色极是舒爽。

眼前那人又陷入了沉默。

升爱也不恼，时间他有的是，现在的情况已经达到了他的预期。就算墨玖没疯，但这个样子也够晏桐难办了。

不管晏桐怎么解释，这些尸体做不得假。

以他对这人长期的观察来看，墨玖绝不是三言两语能哄骗的人。如果给不出完美解释，墨玖和仙尊迟早玩完。

这个人一直以来就是这样，爱情里不允许有欺骗，更不能存放阴谋。

他克制呼吸，面色沉痛：“仙尊将你九世尸体藏在这里，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迎回一人。”

话落，墨玖空洞的眸光闪了闪，涣散的神色终于起了一丝波动。

“那个人是曾今的主神。”

升爱的直截了当让墨玖心脏一疼，他捂住胸口，开始大口呼吸。

他好想杀了升爱，他好想让升爱闭嘴！

“你不知道你的身体有多少毛病。”

升爱在他旁边蹲下，眸光随着他追进棺材中。

尸体面容青白，腰间被一个白布圈着，血迹发黑。

“在你还是一颗蛋的时候，晏桐日日守护你。可再怎么亲力亲为，身为仙尊总有事情需要他离开。直到有一天微尧旧疾复发，晏桐留了一道法身在你身边就离开了。”

“他去魔域给微尧疗伤。”

“说来也巧，那天，微尧竟然伤重到他连法身都要收回的，可见当日情况有多着急。”

“除非灵力流失巨大，否则仙尊不会轻易收回法身。”

“更巧的是，那天你提前破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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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打击之下，墨玖已经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