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中人（1/2）

“......”

墨玖眸光微动，还是没说话。

“还好，凤皇最先感应到你的状况。他强行破关将你带走。至于为什么他先一步于仙尊知晓你的异状，这还得归功于......”

“涅槃。”

本来墨玖就浑身无力坐在水晶棺旁，听到这儿他连头都不撑了，直接仰靠在棺盖上。

见他累了，升爱叹气：“四百八十年前，凤皇拼尽一身真元分出大半兽息注入涅出的蛋里，然后又与晏桐联手招来了你的神魂。”

“所以他比晏桐更能感应到你。”说完，升爱点了点他羽纹。

突然，升爱恍惚了下，耳畔似乎飘过了信誓旦旦的话，带着那人特有的清朗。

恍若前尘绽开了漫天烟花，升爱看着墨玖，继续维持他疯狂蔓延的快意。

脑中转了转，他又道：“再后来，凤皇将你带到了海域。那时候你顶着个破壳，虽然我没见到，但能想象一定很可爱。”

僵硬的哄逗不但没起到作用，反而让墨玖眉心蹙了蹙。

升爱有些尴尬，但很快轻松下来：“然后你就被他放在海域的一处密地慢慢温养，直到你十五岁那年醒了过来。”

听到这里，墨玖眸光微缩。

不是的，他不是醒过来的。他明明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过来的......

“再后面的事情也不用我说了，你开始靠近仙尊，甚至不惜在双修大典强行推开濮阳箫，宁愿忍受真元动荡神魂剧烈也只要晏桐。渐渐地，你的态度变得令人捉摸不透，但我又很能感同身受。”

“因为仙尊心里本就有人，所以助你也是他不得已而为之。所以你的靠近和试探令他起了几分施舍与同情也是在所难免，但是我可以很肯定地说，他一开始并不想与你有过多的牵扯。”

墨玖眸光微缩，指尖动了动。

升爱始终观察着墨玖。没放过他这反应，心下微喜，继续说道：“可令仙尊无奈的是，他越将你推开你就越是关注他，靠近他……”

“所以最后，你无法自拔越陷越深。”

“你现在也算是得偿所愿，但你是否能分辨得出，他这情意几分是真......”

“几分又是假？”

这话可以说是诛心了，本以为能戳到墨玖的痛点，他还等着看这人疯魔的样子。但墨玖完全不按照他的想法来，整张脸平静得吓人。

看墨玖像个木头完全没表情，升爱蹙眉。

说到这个份上，这人依旧不给反应，倒着实令他有些挫败。

但他还没放弃。

“虽然无法参透仙尊所思所想，但你的存在对他来说意义重大。”升爱安慰他，“为了迎回主神，你是最重要的养魂之躯。所以你的安全是最重要的。他将濮阳箫送到你身边，又时时刻刻关注你成长，甚至不惜亲身替你渡化魔灵。这都是我们所有的计划中不变的原则。”

“那个原则就是，你活着。”

话落，墨玖羽睫微颤。死寂的面容终是有了波澜。

升爱一喜，继续加重攻势，“只有你活着，微尧和晏桐，咳......还有我，才能确保主神的回归。毕竟你体内养着主神破碎的魂魄。”

......

“这九具身躯如你一般养了九世。不过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现在一定不想变成这里的第十具。”

墨玖侧头，涣散的眸光聚拢起来。嘴角微勾，嗓音暗哑，听起来竟极是摄人。

“你，倒是挺了解我。”

震惊于墨玖竟能平静地听到现在，也讶异于他调整心境的迅速。升爱怔了怔，反问他：“怎么，难道你不想活下去？”

墨玖视线移向花海，语调缓慢：“当然想，我从没放弃过......活命。”

“那不就得了。”

升爱换了个姿势与他坐到一起，两人的距离恰到好处，“要想活命就离开晏桐，然后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至于魔尊和仙尊，他们即使只有这九具尸体，也不影响召回主神。”

升爱目光灼灼，见后者看了看他，又补了句：“相信我。”

他嗓音蛊惑，面色凝重，似乎满心满眼皆为墨玖考虑。

太久了，他实在是等得太久了，他已经等不了了。

只有拿回那人的东西，他们才能彻底召回主神。

不然即使杀了墨玖还是无济于事。

很明显晏桐知道，但他冷眼旁观。

有时候就连升爱也搞不懂，他这么做目的到底何在？

既不阻止自己与微尧的计划，也不打算参与进来。按照各处传来的消息，这位功参造化，天人无双的仙尊陛下，竟然开始像普通人一样，与墨玖玩起了情情爱爱。

他心底真的没有主神半分影子了吗？

如果还留存着点点念想，那现在又是什么？

移情未免太过干脆！

心中升起一股微妙的情绪，似乎猜测的方向有了说服力，升爱决定再给墨玖一个重击。

“你有没有觉得。”他踌躇着，眉头紧锁斟酌用词力求降低对墨玖的刺.激，“你在仙尊眼底其实是另一个人。”

这句话说完，他如愿以偿得到了想要的效果。

墨玖猛然转头，瞳孔放大。

就是这样！

升爱的表情很是不忍，但意思已经很明朗了，像是被捅破的窗户纸般心照不宣。

“你。”墨玖哑声，“说的是替身吗？”

“你有这样的感觉？”

升爱似乎对他这么聪明极为惊讶。

墨玖不语，双手攥得死紧。

是啊，虽然他没问过，可自己并不傻。

而昨日那个梦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晏桐看主神时温柔又专注，那眼神与看自己时如出一辙。

要说晏桐别恋于他，墨玖怎么也不相信。

那样完美的人，怎么可能会，又怎么能允许自己心中有人还和墨玖欢好！

所以，唯一的答案呼之欲出。

墨玖是主神，也不是主神。

温养神魂的躯壳，说得多么好听。

充其量只是个换汤不换药的借口，也许墨玖只是一个聊以慰藉的工具人也说不定。

这一点他最清楚不过了。

也许晏桐也心知肚明。

不过，这一切都不可能只凭这个古怪到极点的圣君独自分说就能下此判定。

墨玖此时冷静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