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纵横定盟（1/2）

“阿婧，我终于，终于娶到你了……”沈绛扶着阿婧坐在塌边，轻轻拭起她头上的盖头，见到那倾国一般的脸。

清笑莞尔，像极了一直埋藏在他心中的女人。

“我可是，累了大半夜了才等到你哦。”阿婧嘴巴轻瞥，将喜娘塞给她的吃食丢到沈绛身上，装作生气的样子。

缓缓起身，扶住袖子，轻轻点起塌边的龙凤蜡烛。

沈绛毕竟喝了酒，有些微醺，走起路来当然恍恍惚惚的，但却在阿婧不经意间，轻轻抱住她，微微咬起她的耳朵，“怎么，夫人是饿了？”

“从早上忙到现在，累都累晕了……”阿婧嘟起嘴吧，想要挣脱开沈绛的环抱，却被沈绛一下子拉住，转过身来。

此时共映良宵，此时葳蕤缱绻。

“阿婧，你好美啊……”沈绛轻轻试过她耳边的青丝，将她别在耳后，细细的打量着他新娘子的容颜。

头上那支凤钗，真的是耀眼——

“要亲了，要亲了……”绣楼上，绛紫阁门外挤着一堆人，楼梯前到雕花金锁门的距离本来没有多大，硬生生是站了十几个人。“哎，别挤别急，小心里面听见了……”箫颂一边低声说话，一边阻拦者后面挤来挤去的人，生怕有人上前抢了他这个绝佳观看的好位置

一群弟子站在门前，一个挨着一个，互相挤来挤去，偷着雕花门缝，细细的一条缝，塞下了好多人的眼睛。就是想看看，

两位尊贵无比的人中龙凤，婚房之内，究竟是哪一番场景。

毕竟是楼主和婧姑娘，那些下属们还是等着闹洞房呢！

沈绛突然俯首作揖，对着阿婧，“娘子，夫君这厢，有礼了……”

“行了，别装了，你什么样我没见过啊！”阿婧时然打趣，弄得外面偷看的人笑出了声。

沈绛不然，拦腰将阿婧抱起，往着塌边走去——

鲜花环绕的婚床，大红的喜被，还有阿婧向来喜欢的冷香酿在一旁，整整堆了七八坛，也不怕喝晕。

阿婧环着他脖子的双手好象酥囘麻了似的，软软地松开，晕陶陶的阖上双眼，羞红着脸任他剥去自己的衣衫，浑然忘记了该由她服侍丈夫来宽衣的事了。

一边轻轻解开阿婧的腰带，唇便瞬间迎上了阿婧的脸，唇齿交融……微冷的舌滑入口中，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用力地探索过每一个角落。吻着她清甜的双唇，鼻尖飘过她身上甜而不腻的清香气息，他只觉得一向沉稳自制的自己，仿佛随时有可能失控。

他伸出手圈住她，深邃的眼眸里闪着丝丝光亮，她面上一热，刚要开口，却被两片温热的唇瓣堵住。

“亲了亲了亲了，亲上了……”甄珞在外面对着身后一堆拥挤的人言语，后面的人也会激动，看到这一幕也真是甚乐。但是众人都一激动，恐怕声音就大了，因为面积小，人多又拥挤，导致苏然不小心被挤进了房间内，房门被挤开了……

真的尴尬啊！

“干嘛啊！你们还真的是胆子大了啊……”沈绛面露威严，显然是开玩笑。苏然微微笑脸，掩饰尴尬，冲着他们笑脸盈盈之后便退了出去，关上门。

门口的人怎么可能离去，继续看——

“熄……先熄灯……”

“熄什么灯，别人家都这样的。”

“外面那么多人，你不熄灯，都给人家看啊……”

洞房花烛，禧映良宵，绛紫阁主房的灯灭了，外面的人什么都看不见。只是门口的灯笼上映出的光，将他们所有人的身影映在门窗上，让屋内的阿婧和沈绛看着发笑。

今夜，她是他的妻子，是他一生所爱的新娘，无人可以替代。

红烛罗帐，锦屏鸳鸯，画眉婉转思张敞；花开并蒂，鸾笙合衾，湖心水动影成双。

杯酒两盏，双人一子，高官田下，桑麻共话。伏天比翼，在地连理，三秋桂子，十里桃花。福祸共渡，甘苦同尝，卧榻一席，携手而眠。

齐彼同心鸟，譬此比目鱼。情至断金石，胶漆未为牢。但愿长无别，合形作一躯。

初秋的傍晚。

细雨蒙蒙的下，无声无息。

庭院的回廊下，一袭春衫单薄，一个月白色衫子的年轻女子怔怔的坐在紫竹椅上，看着雨帘。手腕露在袖子外面，套了个赤金钏子，越发衬得腕骨伶仃，惹人怜惜。

云一涡，玉一梭，淡淡衫儿薄薄罗。轻蹙双黛蛾。

秋风多，雨相和，庭外芭蕉三两棵。夜长人奈何。

“夫人，天冷了，回房休息吧。”旁边的丫鬟俯下身，在女子耳边劝说。

然而，绯红衫子的女子没有回答，眼睛依然盯着雨中某处，不说话。她的神色是淡漠的，乍一看会以为因高贵矜持而淡漠。然而，仔细看往她眼中，就会发现、她的眼睛是空洞洞的，没有一丝光亮和神色的变化。

花木扶疏，掩映着小小一座假山。山石都是从湖州运来，深得“瘦、透、漏”之神韵，堆山手法也一望而知出于大家之手。假山上薜荔藤萝，杜若白芷，点缀得宜。在雨中散发出微微的清香——然而，年轻女子空洞的眼神，却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假山后的一株花树。

那是一棵好柔弱的花树，虽然也有丈把高了，但是枝叶纤细柔美，最奇异的是那些枝叶都闭合了起来，枝条也在雨中紧紧纠缠——就仿佛一个遇到风雨的丽人、下意识的抱紧了自己的香肩。

那是一棵金合欢树正是开花时节。满树繁花红红白白，可不知为何枝叶却有些萎黄。

甄珞看看将要黑下来的天色，俯下身轻轻将挽在臂弯里的雪青刻丝一抖珠披风抖开，披在绯衣女子的身上。

年轻女子一动也不动，任丫鬟服侍，脸上依旧没有丝毫的神色变动，痴痴的看着雨中。

“夫人，我们回房好不好？相公如果回来，看见夫人这样在风口上坐着，我又要挨骂了。”见甄珞柔顺的听任自己将衣服给她加上，黄衫丫鬟进一步劝说，一边将手探入女子肋下，想将她搀扶起来。

然而，那个静静坐着的红衫女子并没有动，似乎根本没有听见近在咫尺的人说了什么话，眼睛只是茫茫然的看着庭院中那棵金合欢树。

雨渐渐地转大了，那棵树静静地在那里，然而每一阵风过，都簌簌的落下大片枯黄的叶子和凋零的残花——那是很奇异的花儿，丝茸般一簇一簇的，仿佛一蓬蓬红白色的针。

一朵一朵，无声无息的在狂风暴雨中落到地上。

风猛烈了起来，浓密的雨云汇集过来，乌压压的盖住了天空，傍晚的天际登时黯淡了起来，黑沉沉宛如深夜。甄珞见贵绯衣女子不肯动身，无奈的叹气，继续劝：“夫人，雨下的大了。我们回去歇息，好么？”

“甄珞啊，你说我让他娶花溪，究竟，是不是对的啊？”

昨日新婚，阿婧跟沈绛已经共结连理，但是阿婧还是劝她今夜去花溪的房中，毕竟是阿婧要他娶得人。

沈绛自是不愿意，可毕竟花溪肚子里有沈绛的孩子，就算是意外，也必须让她顺利生下来。

把自己心爱的男人拱手让给别人，她还真的是，心如刀割。

他们都是凡人，不是神圣，谁又能真的将自己心爱之人一分为二呢？是绝爱，谁又能忍心与一个女人共侍一夫？作为女人，谁又能忍心其他女人为自己的夫君，开枝散叶，生下孩子呢？

阿婧的心，还真的能够忍！

“夫人，这话本是甄珞不该说的，花溪肚子里的孩子，您若是不说，谁又会知道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那日墨大夫前来询问，就是想让夫人你做个选择，墨大夫都站在您这边了，您又为何偏偏要把那个孩子保下来？花溪心机本就深，若是让她生下孩子，这不是拦了您自己的路吗！”甄珞在一旁说的愤愤闷闷，但是谁也不知道阿婧是怎么想的，阿婧究竟要怎么样，其实沈绛也不知道。

“胡闹，那是沈家的骨肉，我怎么可能……”花溪怀着身孕，就凭这一点，阿婧不敢拿她怎么样。

“夫人，虽然花溪年纪小，但您还年轻啊，养好了身子，照样可以为楼主开枝散叶，无需娶一个侧室来安身立命啊！”

阿婧听到这句话，眼中蓦地闪烁出一丝杀机，抬起头望着甄珞。

甄珞看完之后，显然是觉得自己说错话了，附身跪在地上，“夫人，夫人赎罪，是甄珞，多言了。”

但其实甄珞说的没错，阿婧就是要靠花溪的孩子来安身立命。

沈绛利用了她十年，不可能因为一夕自己出走而后悔，此时想起要娶自己为妻，或许就是为了让自己留在雪羽楼罢了。况且花溪有了身孕，就算她是妾，若是诞下子嗣，不管是男是女，都将是沈绛手中的宝。那样一来，就算自己紫薇凤星实力再强大，沈绛也有了一个可以接班的后嗣，那她就真的是被他抛弃的棋子，除了爱情，什么都没有。

留花溪做妾，无非是看上她肚子里的孩子而已——

若是无用，阿婧也不会留她一命。

雪羽楼的丹霞宫，虽然跟阿婧的绛紫阁陈设大相径庭，但是人心确是不一样的。

一个替身而已，在正牌的回来之后，替身便一文不值。

花溪褪去身上的薄纱，散下长发，身上只着了一个橘红的肚兜而已，她不是正妻，不能穿正红，就连平日也不能穿。

朝着沈绛走去的时候，脸上略微带着笑意，她以为，她的天又重新庇护她了，她以为她爱的男人回来了，她以为她赢过了阿婧。

——但却。

“我累了，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