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如云莫测（1/2）

脱不开身？

他早就已经卷进了这场纷争，已经不是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存在了，他又怎么可能再次置之度外。

只是沈绛这一次不想让卫祈暝参与他跟阿婧的感情当中，因为他也害怕，害怕阿婧真的会因此离开自己，离开雪羽楼。

轻叩，叶满门扉的铜环，惹了苍绿，泪湿了眸。只可惜，青梅未老，竹马已不知去向。寂寂庭院，寂寞深深，梧桐又把深秋锁。霜染枝头时，潮湿的心，最后把收藏的那一枚青梅，酿成了一行绝世无双的诗词。

“山有木兮木有枝，子悦君兮君不知。”纵使爱过以后是荒凉，纵使眼角眉梢的忧伤，再也无人读懂，也愿用颤抖的手，轻轻写下一份水木清华，婉兮清扬。君可知，这一场，灿若烟花的相遇，抵得过后庭三千繁华呵！

“既然如此，那祈暝在此谢过沈楼主，谢过婧姑娘的热情款待，拜月教一事，沈楼主就请另寻高见”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知道这次一走，在想见到阿婧是没有太多机会了。阿婧是为了他才跟沈绛动手的，若真的就凭单打独斗，其实他自己没有那么大的把握。

但阿婧为了他，是第一次为了雪羽楼之外的人跟沈绛动手。

卫祈暝离开的背影，渐渐远去，阿婧还站在原地，她没有出口挽留，也没有跟上去，她不知道如何选择。这两个男人，她到底该怎么办？可就算她再爱沈绛，但是在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呢？

“小姐，小姐……见过楼主……小姐，你……”甄珞慌慌张张的从绛紫阁里面跑出来，一句呼唤打破了此时此刻尴尬的局面。

接下来的就是沈绛要“处置”阿婧了——

甄珞福身见过沈绛之后，就站在阿婧的身侧拉着她的衣衫，仿佛是在提醒她，这个局面不该出手。她毕竟是雪羽楼的人，毕竟是沈绛承认过的女人，这样的反常对外的作为，恐怕是……

阿婧其实内心有些心虚的，她也不知道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如此优柔寡断了。

刚刚沈绛拿桃枝鞭打过阿婧的腰间，现在还有一丝隐隐作痛，不过说到了比武，她想分出胜负，想知道在中原究竟是谁是第一，究竟湮祭剑跟冰弦剑谁更胜一筹。

现在看来的是，两方并驾齐驱，根本分不了胜负。

但是并驾齐驱也还要看恻隐柔情！

这次阿婧的事情好像是越来越模糊，越来越说不清了。她在滇南的时候跟卫祈暝亲密接触，之前又将他留在陌渊当中，往来密切，现在又为了这个男人与她卖命多年楼主比试较量。局内人明白这其中的原委，但是局外人呢？局外人又如何？他们知道的只是阿婧开时树立自己的势力，开时想有背叛雪羽楼的心思。

这难道就是尹沧想一步步将阿婧逼入绝路的过程？

舒墨在等着事情结束之后才开始缓缓走下绣楼，开始走进他们的人群当中，好像两耳不闻窗外事，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只当自己是个行医治病救人的医者。

“墨大夫，你这边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舒墨望了一眼阿婧，缓缓开口。“回禀楼主，婧姑娘……已无大碍。”

听到这句话，阿婧终于舒缓了一口气，她给舒墨眼色，其实就是不想让沈绛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她已然是觉得，现在的她跟这个雪羽楼只是利益关系了，她已经不敢什么事情都告知沈绛了。这里的一切都开始怀疑她，若不是让自己强大，那里还会有她的容身之处啊。

这就是江湖，物竞天择，没有谁是终身的霸主，只有强大与能力。

沈绛背身过去，侧颜望了一眼在原地的阿婧，没什么过多的言语，还是离开了。在场的人都不敢说什么，也都不敢多说一句话，这种场面的严肃感，哪怕是一句话，恐怕就是性命不保。

萧萧秋风，伊人独醉，今世情缘一念起。

指捻花香，步步生莲，一帘幽梦里，闲观云卷云舒。

见到沈绛离去之后，阿婧也转过了身，腰间的伤痕开始慢慢泛出血丝，染红了腰际的衣衫。而眼眶当中，莫名有些许东西出现，眨眨双眼，却流下了不知名的东西。那种感觉，切似心如刀割，那是她最爱的人，现在竟以是……停顿了一秒之后，阿婧也缓缓向前走去，离开现在的场地。

现在的局面，人中龙凤，两分势力，好像是冷战，也好像是……

儿女情长时，英雄自气短，如若不能长相厮守，为何不就此相忘于江湖呢，放手，也是一种快乐，还彼此一个自由自在，还一世情缘一个圆满的归宿……

可是不能，他们不能，他们都是为了当初自己承诺过的东西。

当初沈天鉴拿绿云山庄所有人的性命逼迫阿婧许下“此生绝不背离雪羽楼”的承诺，她答应沈天鉴帮助他的儿子，也就是跟沈绛一起共创武林绝霸的盛世。但是沈绛在他父亲临死之前，答应过自己父亲，将借助息家紫薇凤星的势力，爱上息婧宸只是个利益感情，他要做的只是沈家独霸的势力。

可是不偏不倚，爱这个字，难以克制。

但是他爱上了，就没办法了，难道现在是开始想要放弃了？

此时此刻，趁着外面的事情纷繁，有人身着斗篷出现在岚雪阁当中，蒙着脸看不清来这是谁。但是他能够在岚雪阁当中自如寻找，看样子这人应该是楼中之人，不然又怎么可能对着里面的情况那么熟知呢！

岚雪阁主楼当中是无数的藏书珍品，其中包括了武林各个名门的存迹档案，记录了江湖的各个大小事件，著名的百晓生传人——司苒就出身于此。

但是自从花溪进入岚雪阁之后，岚雪阁的有些事情总是进入了尹沧的耳朵。就连那些秘密的东西，也让尹沧饱知其中。看来花溪这个身份查不到根寻还是有原因的，毕竟是尹沧那个送进来的人，进入了阿婧门下，除了陌渊岚雪阁，她就无处可去了。但是阿婧也是大意，岚雪阁毕竟也是自己多年经营的心血，司苒这个人，也是她一手培养出来的。

黑影的速度敏捷啊，在岚雪阁才不过些许时间，竟能在那么多错综复杂的地界明确的找到处理事物的石阁。

看样子，阿婧是要有大麻烦了。

“司苒也真是放心，竟然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处理这些书卷。”

“司总管去绛紫阁复命了，这些时日武林当中的事情太多，所以处理的事情也有些多了，多谢三楼主关心了。”

“呵，息婧宸如今都快被废了，他司苒再去复命有什么用……怎么，我看你这些天在岚雪阁好像是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你怕不是忘了你来这里的目的吧！你跟沈绛走的，会不会太频繁了。”

“花溪没有忘，花溪不敢忘，当初三楼主您救我离开烟花之地，这恩情花溪一生都不敢忘记。我只是觉得，楼主好像对婧姑娘有别的想法，我可以利用这一关系好好的迷惑，我知道跟他过多频繁会被他看出端倪，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只能赌一把才能看如何扳倒婧姑娘。”

“沈绛对你有感情不过是因为你长得像息婧宸，但是我倒是觉得，你可以因这件事情，直接取代她，取代她的地位！”

尹沧想借助花溪来迷惑沈绛，因为花溪长得很像阿婧，依照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沈绛很可能对阿婧失望。这样一来花溪的机会就很大，只要花溪趁虚而入，那样一步步的蛊惑下去，沈绛只要对枕边人没有任何疑心的话，取代息婧宸的位置还是很有可能的。

“取代？三楼主您不是说不会不会害人性命的吗？”

“我只是让你取代她的位置，并不是让你杀了她……她这个人位高权重了，就开始目中无人，仗着自己的武功绝学名出，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若是不给她点苦头吃吃，她怎么可能会把《九天玄心妙法》乖乖奉出！”尹沧只要一提到《九天》这个东西，心中的怒火就不断的涌现，好像是当初阿婧有那件事情侮辱过他？

但是他想把阿婧拉下台是真切的感受，他很仇视她坐在那个位置，坐在比自己高一筹的位置。

一介女流，她凭什么。

他不服气。

“你最好考虑清楚，你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若你还想呆在沈绛身边，你就知道你要做什么……”做什么？

魅惑沈绛、谋害阿婧——

话音刚落，眼前的人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墨水已经沾湿了书卷其中的一卷，看来她又要重新抄写一份了。不过尹沧的那一席话到让她有了别的想法，坐上那个位置、唯一一个女领主的位置、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可以永远留在沈绛身边的位置。

若不是情到深处难自禁，又怎会柔肠百转冷如霜。

为了她对沈绛不经意间动出的感情，阿婧恐怕难以提防这隐藏在暗处的冷箭。

情之为伤，苦了多少人，煞了多少忆，情之为悲，冷了多少清，落了多少思，纵使飞蛾扑火却依然义无反顾，只观情，伤人伤己，却是一生无法割断。

沈绛气急败坏，他实在是难以想象阿婧为什么会因为卫祈暝跟自己动手，脑海中闪过了无数个理由都难以为她辩解。

甚至联想到了当初叶拾反叛的场面。

他是在怀疑阿婧吗？

男人想要背叛兄弟、背叛朋友，可能会有一千种理由，而女人想要背叛一个她依旧深爱的男人，却没有别的原因：她想要狠狠地刺痛他，令他永远也无法忘记。

真的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