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醉春风（2/2）

况且，唐疏桐并未有何功劳，无功不受禄，这才是她所疑虑的。

朱祁镇的心思，愈发难以琢磨了。

宫中那些不得宠的宫嫔都眼红了，自己作为名正言顺的妃子，竟然还比不得一个宫女得的赏赐多，偶尔几个沉不住气的，还跑来坤宁宫向钱皇后哭诉，不过钱皇后也只是假意安慰几句便也作罢了。毕竟她虽为皇后，自己也是不得宠的，又怎么帮得上别人。

“皇后娘娘请疏桐姑娘过去一趟。”

随侍女去了钱皇后寝殿，到时，钱皇后正坐在梳妆台前挑拣饰物，见唐疏桐来了，便招招手道：“疏桐你过来。”

唐疏桐应声走近。

钱皇后示意唐疏桐蹲下，而后却将手中的喜鹊登梅金簪亲自插在唐疏桐的发髻之上。

“怎么样，好看吗？”钱皇后左右端详唐疏桐的发髻，问道。

此举也让唐疏桐有些诚惶诚恐：“奴婢戴这金簪，实在不合宫中规制。”

一边说着，唐疏桐一边伸手欲取下金簪。

钱皇后止住唐疏桐的动作，笑道：“皇上虽不与本宫亲近，可我们也夫妻相称三年了，皇上喜欢谁，看重谁，只要他一个眼神，本宫便能了然于胸。”

钱皇后扶起唐疏桐，又道：“皇上看你的眼神，和看别的宫女，是全然不同的，那种温柔和善，是他看夏贵人时都不曾有过的，聪慧如你，又怎会不知晓皇上的心意呢？”

“奴婢实在惶恐，皇上贵为天子，奴婢身份卑微，不敢妄想。”唐疏桐又欲下跪推辞。

钱皇后用手托住了唐疏桐，使她难以跪下：“你不要这么拘礼，皇上此番大赏，意图也是十分明显了，不过是等着本宫替他开口，所以本宫想来问问你的意思。”

若唐疏桐想当皇妃，当年踏雪寻梅偶遇朱祁镇之时，又或在清宁宫诚孝皇后说起时，大可应下，实在无需等到今日。

她是打心底不愿做朱祁镇的皇妃。

她所求的钟情一人和永世长情，对于帝王而言，都是不可奢望的。

况且，她早就心有所属，即便如今他被迫另娶，自己还是不愿背弃。

从前她不知自己到底在坚持什么，哄骗自己说已经不再对朱祁钰心有希冀，可如今面对钱皇后时，才发现，原来心中还是念念不忘，还是耿耿于怀。

“奴婢不愿意！”唐疏桐摇头回绝。

“难道在你心里，做皇妃还不如做婢女吗？”钱皇后问道：“你要相信本宫，你做了皇妃，恩宠不会比夏贵人的少。”

“皇后娘娘，这不是做皇妃还是做婢女的问题，也不是有无恩宠的问题。”唐疏桐回道。

“你真是让本宫纳闷了，宫里的女子，有谁不想做妃嫔主子，竟有你这么笨的女子，笨到放着皇恩不承宠，非要死守着这宫女做一辈子。”钱皇后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叹道。

当妃子当然比当宫婢好一千倍，不过唐疏桐还有些执念，自己还是宫女，兴许还会有转机，可若真成了朱祁镇的妃子，那就真是要一辈子错过了，遂道：“娘娘就当奴婢蠢笨也好，不识抬举也罢，总之，奴婢是不会受这份恩宠的。”

钱皇后气极反笑。

“娘娘，恕奴婢问一句冒昧的话。”唐疏桐试探地询问道。

钱皇后点了点头。

“试问在娘娘心里，真的心甘情愿把奴婢推向皇上吗？站在一个女人的角度，把丈夫让给另一个女人，你心里真的能像表面上那样若无其事吗？”唐疏桐接连的两个问题，让钱皇后一愣，半晌无语。

她是皇后，必须贤德，所以皇上的一切要求，她都会顺从，即便是要将别的女人献给他，她也毫无怨言，毫不妒忌。

可她也是个女人，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她又怎能眼睁睁地将夫君，拱手让人。

皇后还有女人，本就是两个格格不入，相悖的身份。

可却偏偏被组合到了一起。

实在是讽刺。

钱皇后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她当然心不甘情不愿，更不会若无其事。

这是女人的本能。

“所以你真的不肯？”

“奴婢真的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