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醉春风(1/2)
寒雪梅中尽,春风柳上归。
宫莺娇欲醉,檐燕语还飞。
冬意消融,白日辰光愈发漫长,衣裳也日渐单薄。春花开满宫廷院落,不过要说樱花和玉兰,还数钱皇后坤宁宫中开得最好,偶有微风徐来,红缨簌簌落下,遍地残红,仿似画中。
一切还算安好,只是百无聊赖,光阴无从消磨。
趁着日光大好,钱皇后命人在樱花树下置了桌椅,同唐疏桐对弈。
从前在王府时,朱祁钰曾教过她下围棋,其中的权舆审局之理,也算略懂得。
不过连落数字,虚虚实实,声东击西,钱皇后气定神闲,将“攻彼顾我”、“弃子争先”之诀,使得易如反掌,而唐疏桐早已招架不住。
正当唐疏桐举棋不定,一筹莫展之时,门外通传道:“皇上驾到。”
声起,朱祁镇也快步走了进来,如今的他走路带风,龙威燕颔,渐渐褪去了少年的青涩,愈发有天子之相了。
“皇上万安。”
院内众人皆齐声行礼。
“在下棋吗?看来朕来得正是时候。”话还未说完,早有奴才抬来大红酸枝独板宫椅和金丝软垫供朱祁镇落坐。
“看着日头好,妾身便拉着疏桐出来下棋消磨。”钱皇后回道。
朱祁镇笑了笑:“你们不必管朕,只下棋便是,朕在一旁看着。”
唐疏桐回座看了看玄机重重的棋局叹道:“这已然是死棋,奴婢认输了!”
朱祁镇听了调侃道:“看来在郕王府中,你还是有些长进,从前看朕和郕王下棋时,你是全然不懂,如今竟然还能着手一试了。”
“不然皇上还真以为奴婢在王府中是'饱食终日,无所用心'吗,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皇上可别像从前那样看奴婢了。”唐疏桐笑嗔道,朱祁镇待她还算亲近,所以与朱祁镇说话时,唐疏桐也不会顾忌太多,只要把握好分寸,不惹怒圣颜便好。
“那你来与朕下一局,若你赢了,朕便对你刮目相看!”朱祁镇微微抬头,得意挑衅道。
“别了!”唐疏桐笑道:“棋经得算篇道:'战未合而算胜者,得算多也。算不胜者,得算少也。'皇上棋术的计策不知比奴婢的高明了多少倍,奴婢和皇上下,那不是自取其辱吗?”
“你呀!”朱祁钰无奈地笑了笑,指了指唐疏桐:“对这些书上所云倒是烂熟于心,但都是纸上谈兵,窒碍难行,若真要你下,你便不行了。”
“所以,皇上还是跟皇后娘娘下吧,到底皇后娘娘棋术也不逊色皇上太多,势均力敌,博弈才有意思。”唐疏桐顺势道。
“罢了,朕也并无太多兴致。”朱祁镇顿了顿又道:“今日过来是来看看皇后。”
“妾身谢皇上挂心。”钱皇后又起身谢恩,虽礼至如宾,可总是少了些夫妻间的亲密情意,像隔了一层薄纱,飘忽朦胧,却总是有些疏离。
古人云: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远明月,至亲至疏夫妻。
此言放到帝后夫妻之间,再合适不过了。
他们一个是君临天下的帝王,一个是母仪天下的帝后,是全天下最尊贵的两个人物,但他们先是君臣,然后才是夫妻,本应是世界上最亲密之人,却隔着江山天下,和礼数规矩,不可避免地成了最疏远的人。
钱皇后固守着繁文缛节,不敢逾矩,每句话也是仔细斟酌再回答,虽然万无一失,可实在少了些柔情,朱祁镇自觉无趣,也没说几句话便走了。
相敬如宾这个词用来形容夫妻,实在有些冷漠。
钱皇后远远凝望着朱祁镇远去的背影,眼中难免有些失落,叹了口气:“疏桐,皇上是不是很厌恶本宫,不然为何唯独对本宫冷若冰霜,每次驾临坤宁宫,总是例行常规地寒暄几句便走了,一刻也不肯多待。”
“娘娘多心了,您是皇上的发妻,他怎会厌恶您呢?”唐疏桐劝道,她也不敢对这帝后的姻缘多加置喙。
“你不必安稳本宫,你说实话,皇上是不是真的厌弃本宫。”钱皇后拉住唐疏桐的手,急切地问道。
摒退了左右,唐疏桐低头轻声道:“娘娘您是个称职的妻子,却不是个合格的爱人,娘娘言行举止都太过谨慎,思虑过多,所以少了些情意。”
钱皇后闻言,微微颔首,沉思片刻,又问道:“女诫有云:'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所以本宫不敢举止出格,言行逾矩。”
“所以奴婢才说,娘娘是个称职的妻子,不过皇后娘娘虽然恪守妇徳,却也要掌握好火候,您觉得皇上对您冷若冰霜,可奴婢看着娘娘待皇上,何尝不是拒之千里。皇上他是天子,身边有后宫佳丽三千,皇后娘娘过于冷淡,就是将皇上越推越远了。”唐疏桐苦口婆心地开导。
“本宫明白你的意思了。”钱皇后点了点头。
但愿她能真的明白,唐疏桐暗自想到。
接连几日,乾清宫那儿的绫罗绸缎、首诗器物,流水一般地送来,本就狭小的屋子,都被朱祁镇的赏赐给堆满了。
朱祁镇虽也总爱时不时遣人送些东西给唐疏桐,可这么大张旗鼓,接连几日的厚赏,还是头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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