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是人非（1/2）

雪瑶回宫了，风华绝代、六宫佳丽夹道相迎，樾帝站在紫英殿前，翘首等着那个撵轿上的俏丽身影。

撵轿后面两排长龙般的仪仗跟着，杏黄色大旗迎风招展，三十八位乐师奏乐，庆贺着这一盛典。这般大的场面，只怕是皇后也没有享过，王皇后站在樾帝身边看着这一切，十指掐在掌心。

听闻自马仙人死后，槛外寺忽然白日升起金凤，樾帝找钦天监的人测，说是玉贵妃心诚感动上苍。这等荒诞言辞，偏偏是樾帝最爱听的。

樾帝恍然大悟，曾经马仙人告诉他，天下祸乱全由樾帝宠信奸邪而起，原来这奸邪之人并不是素来温柔大方的玉贵妃，却是前些日子已经死了的萧林。

马仙人死前曾说“天下之乱始于萧林”，神仙也曾说妖物藏于后宫，这般两厢一推算可不就是大大冤枉了玉贵妃吗？

第二日，樾帝便亲自去了槛外寺，果见那寺周灵气冲天，仿有神明入凡，当真是凤凰歇脚的宝地，那一日，樾帝见了玉贵妃便是一夜未归。

而后，后宫便得了玉贵妃要回宫的消息，玉贵妃离开的半年，后宫里百花斗艳，只待她这般回来，恐怕又是专房之宠。

乐声毕了，只见玉贵妃在宫人的搀扶下，下了撵轿，款步走到樾帝身前，微微福身，“臣妾见过陛下。”出宫修行半年，让她看起来越发清瘦，整个身子如柔韧的柳枝，面若芙蓉，唇若点珠，黛眉云鬓，众人几乎都忘了，这世上还有这般美貌的人。

樾帝见今日的玉贵妃盛装，自然更加喜爱，忙上前迎住她，嘴上说着“爱妃受苦了。”

玉贵妃略略一低头，眼含秋水，万般风情，十指搭在樾帝手上，柔声说道“臣妾是去给陛下祈福，给大樾祈福，臣妾不苦。”

樾帝见她温柔容貌，终归是有男人本性，分别这半年，此刻只恨不能马上屏退这碍眼的许多人，好好与雪瑶温香软玉地缠绵一番，只可惜，绕指温柔就在眼前，却始终需要克制。

樾帝接过雪瑶的手掌，十指相扣，含笑地看着她，说道“朕得补偿你，从此，你便是皇贵妃了。”

这句话一说完，王皇后心里噔的一声，漏了半拍，皇贵妃，如同副后，从前雪瑶便是压着自己，从此以后只怕是再没有人把她这个皇后当一回事了。

雪瑶偷偷环视这在场之人的神情，都是惊讶、嫉妒的多，要说高兴的，怕是找不出一人，皇后更是失魂般地站在一侧，连最起码的伪装都几乎丢了。雪瑶见此刻意说道“皇贵妃位分尊贵，臣妾怎可担当？何况六宫之事皆由皇后掌管，也不知皇后姐姐可否愿意？”

“你受了如此大的委屈，怎会担不起这位分？朕与皇后夫妻同心，皇后岂有不愿意之理？“樾帝说着，拿眼睛去看皇后。

之前的话王皇后都没有听清，只听到樾帝最后的一句话，此刻见众人眼光都落在自己身上，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局促地一笑“妹妹德性高雅，又为大樾做出如此贡献，这皇贵妃之位，自然是当得起的。“

她又哪里做过什么贡献？入宫三年，就连子嗣都没有过，但皇后此刻却只能这么说。

“谢皇后娘娘。“雪瑶退后几步，跪在皇后的身前，她不谢樾帝，偏偏向皇后行如此大礼。

“何需如此大礼？此刻跪也太早了些，还是等着仪典那日再跪吧。“王皇后上前扶住她。

“恭喜皇贵妃，恭喜陛下。“李婕妤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要说雪瑶出宫后得益最大的便是她，从最不起眼的才人到如今的婕妤也不过半年时间，已经真真正正配得上这一宫主位，只可惜，玉贵妃一回来，她从前的那些宠爱便不值得一提了。

在场的这许多人中，便也只有这位李婕妤表现得最淡然，便是这一句恭喜也是浅浅淡淡，没有刻意攀迎，也看不出一丝不悦，像是一切都与她无关。

这般沉稳的性子倒叫玉贵妃不得不多看她几眼，容貌倒也算得上乘，清秀、素淡，只是上了年纪，却始终记不住她是谁。

“娘娘贵人多忘事，妾身是皎梨宫的李婕妤，从前不爱与姐妹们多走动，只怕娘娘记不住妾身。“李婕妤看雪瑶上下探寻的眼光，低垂着眼睑，主动说道。

皎梨宫，齐王的母妃，一想到夏晗邺三个字，心中便如针扎一般刺痛，雪瑶神思滞了滞，那心中酸涩便涌向喉头、鼻尖，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挂上一副无懈可击的笑容“原来是李姐姐，原谅妹妹入宫时日短浅，给姐姐赔罪了。“

“娘娘哪里话？当真折煞妾身了。“李婕妤看雪瑶与她行礼，也福神回礼。

樾帝见雪瑶与李婕妤一来一往，哈哈地笑了，一把揽过雪瑶地肩，笑着说道“李爱妃是性子最好的，你往后也要和她多学学，收收性子。“

雪瑶身子随着樾帝，被他牵动，心中情绪翻涌，唇色有些发白，幸而这些樾帝都没有看到，隔了半晌才温顺地答道“是，臣妾知道了。“

樾帝为雪瑶回宫专门设了宴，在玉清池湖面上，请了坊里最好的琴师。宴席摆在湖心正中，隔着纱幔，琴师在湖的对岸，琴声越湖而来，随着风吹动纱幔，若隐若现，别有一番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