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假成真（1/2）

“杀害王上的罪，我替你担下，望你不要忘记你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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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年，自己为所爱之人担罪，是绝对的心甘情愿，如今，看到自己的小妹也是如此做法，奚观却是绝对的难以容忍，心中痛如刀绞。

旋侯见此，不顾伤势，急忙上前抱住奚取，为她封锁穴道。戚约为收弓箭而慢了一步，也急忙拿出伤药，撒在奚取的伤口周围。

“小取，我向来以给你快乐为荣，你却要为我担罪而死，难道是在羞辱我吗？”旋侯即刻为奚取输注内元，却不敢将断剑拔出。

“怀哥……”奚取声音虚弱，看着旋侯道，“你对我说出的最后一句话，居然是关于你的荣辱，我爱你的这一场，真是太不值了……”

“啊！”

旋侯惊觉失言，想要解说，却见奚取已无意识，双目合起，似是不愿再看自己一眼，一个晃神之间，奚取已被奚观抢去。

“小妹，是我来得晚了……”奚观泣不成声，向奚取口中塞入一颗药丸，见旋侯想再接近奚取，猛发一掌，打在旋侯胸口，令旋侯即刻呕血倒地。

“公良怀！”奚观强忍怒意，对旋侯道，“这一次，看在小妹面上，我不杀你。但若日后相见，我必取你性命，为小妹报仇！”

“你……”旋侯心中有愧，只能无言。

“奚观师兄，太后她……”戚约刚刚开口说话，竟见奚观已经运起轻功，向远处飞去，只得大叫一声“等我！”，顾不得射杀旋侯，急急追赶。

“啊……小取……”旋侯勉强支撑起身，靠在山壁上，看着奚观离去的方向，意识逐渐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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遐方六百又一年，阖闾旋侯公良怿出海归国，谏言变法，获犯上之罪，削去封号，贬为庶民，后人偶有出仕，皆为小吏，且隐蔽祖姓，示以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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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疼痛中醒来时，天色已明。旋侯的伤药都在圣山上的居所中，如今重伤不能上山，只得自行调息。待到伤势暂且压制，勉强可以行走时，旋侯看到岩石旁的那截断剑，轻轻拾起，拿在手中，却把持不稳，就好像它承载了太多的重量。

自从恢复封号以来，旋侯立誓恪守职责，维护盟约，直到阖闾占取广莫一半的土地。不料得知明庶暗算阖闾的诡计，又接到密令，获取派人潜入明庶王宫的方法……

自从见到奚取以来，公良怀立誓终生守护，只觉能令奚取开心，自己就会快乐，之后发现需要牺牲奚取来完成任务，便自认为可以用一生的陪伴作为补偿……

身为质子，却从宫中脱逃，身为情人，却令奚取自尽，职责、私情，都如此失败，昔日厌弃凡尘的圣山修士，竟落得这般颓丧。而他的小取不会知道，公良怀为了她想看到的仙人遗迹，在数月之内，寻便偏方异术，亲手在神谷之内栽种了一片斑竹林。

只是以假乱真，毕竟无法成真。公良怀忘记了旋侯一脉世代以雪耻为念，将是非善恶，都冠以荣辱之名，他的小取不知他口中说的“羞辱”，实为“怪罪”之意。于是被爱一场，最终得到“不值”二字。

一声锐响，手中断剑落在地面碎石上，旋侯竟再无力气将它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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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然身为质子，就该回去，对盟国有个交代……”

“他怕死，一定不肯回去的！”

“看在小妹面上，我不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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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的话语从断剑震动的余音中传来，没有奚取相伴，旋侯也不愿再去想之前为逃脱隐居所做的准备，如受牵引般，向东而行，一步步走回明庶王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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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中的招数暗藏后劲，表面看来无损于术力，但实则暗损命元，待命元泄尽，必定身亡。若要救她，必须再度封锁她的术力，只是如此一来，她就再难上阵对敌了。”

素罗在意识朦胧中，听到了缃绮的声音。

“性命要紧，我可以替她决定。但是再次封锁，又要何时才能解封？”

又听到了微生泱的声音，素罗才想起自己在祭台下不知不觉失去意识，昏迷之后又被救起，为了偷听缃绮与微生泱的谈话，仍假装昏迷。

“唯有最初将她的术力封锁之人，才能亲自解开，在此之前，她都不能再用术法。”

苌旭的阴损本在意料之中，只是那位修士，每次遇到他，都会有劫难，一定是我命里的灾星！

“将她封锁内力的针法，取自《郁氏神针》，如今御医长不在，官斑可以为他施针。”

原来他们早已知道我的秘密，只是都不说破。

“到时通知我从旁协助。”

商量妥当，缃绮便开始救治素罗。

微生泱只道一句“好。”就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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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术结束，缃绮将素罗安置妥当，正要离开营帐，忽觉门外有人等候。

“尉迟丞相，请进吧。”缃绮见素罗仍在昏迷，也就并不避讳。

“上师……”尉迟忠礼掀起帘幕，缓步走入，看着缃绮，不知要如何开头。

“丞相暂且宽心。”缃绮示意尉迟忠礼在帐中桌椅处坐下，自己也陪坐在侧，“来日方长，想要谈论任何事情，都不急于一时。”

“我已不是丞相。”尉迟忠礼叹气道。

“在天法阁众上师的心目中，尉迟忠礼是唯一有资格位居阖闾丞相之人。”缃绮倒了一杯茶水，神色间，满是敬重。

“唉……”尉迟忠礼一饮而尽，起身踱步，沉吟一晌，语声沉重道，“上师为何要向广莫投诚？”

“因为丞相。”缃绮道。

“为我？”尉迟忠礼惊疑不解。

“是。”国师起身，“当年，丞相想要改变旧例，推举堂妹为天法阁主，却终究只能让堂弟代任，我便决心离开阖闾。”

“阖闾之人，多认为女子才能再高，也终究不能为主，需要男子带领，于是历代阁主多有尸位素餐之嫌，但驸马忠厚勤勉，受此职位，也算实至名归。”

“堂弟不愧于阁主之名，但是……”缃绮浅笑道，“并非因他用心处理事务，而是我知道他一心想要与堂妹共同改进阖闾的术法，让男子也适合修炼，这样一来，无论是守御结界还是协助作战，阖闾的男子也都可以出一份力，而天法阁中，也少了为嫁妆而修炼的女子。”

“原来如此。我曾听说，明庶建国之初，大多武功只适于男子修炼，女子只能担任文职，自公主青阳澴开始，逐代改善，才令大多具有武学天分的女子能够担任武职，而不适于习武的男子，也不再只有习武这一条出路。”尉迟忠礼道，“但是上师若有此等见识，何不为变革出力？”

“丞相不要忘了，地位低微的人，总是自发效仿地位高贵的人，但地位高贵的人，通常习惯否定地位低微的人。”缃绮眼中流露轻蔑。

“上师此言何意？”

“明庶的改变，是由公主发起，向下传令，当然容易，而阖闾的改变，却需要我等不受器重之人，若要成功，难免内斗。”

“我与元旷都会出力，何况公主也同意我们的诸多主张。”

“但结果呢？”缃绮道，“敌国容许你们改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