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山修士（2/2）

旋侯柔声反对，手拈符文，施展阵法，数道光华缠绕周身，转眼间，两人竟已身在一间木屋中，外面数道黑色帆帷环绕，如同院落，屋旁亭中的石桌上，放着一张古琴。

“咦？怎么不见大神？”小取失望道，“你不是说把它带到这里照顾两天吗？难道是弄丢了？”

看着奚取不悦的样子，旋侯满是爱怜。

“我见鼠兽有些恢复野性，怕它伤到你，就拿到神谷重新训练一番。”

“什么野性？那是硕鼠该有的天性！”奚取道，“像你训练的那样，顺毛摸就趴下来，逆毛摸就跑起来的，和工匠制造的器具有什么区别？”

对于奚取的埋怨，旋侯并不介意，只是顺着她的头发抚摸道：“好吧，是我错了，下次把它拿过来给你玩。这里周围都是修士，今晚你可不能胡闹。”

“我从来都不胡闹的！”

奚取轻车熟路地走向下山的小路，旋侯牵起她的手，贴身跟随。

.

“据说天界仙人乘白鸟下凡，被追赶来的天将用箭射中，手中的斑竹洞箫坠入神谷，落地生根，长成一片竹林……”

日近中秋，商贩和妖道们虽在躲避，却抱着及时行乐的心态，卖起了月饼，点起了花灯。明明未到十五，银芒山下的夜晚就已经是热闹非凡。

七轸君因不满收益骤减，每日只说些以前说过的故事，想等到避开眼前这群厌恶的妖道，再说新的内容。

“七轸君近来怎么专门讲鸟事？”

“不一样啦！没说完的那个，鸟是主角，说过很多遍的这个，鸟是配角啦！”

“这样的话，我们是不是更加不用给他钱，只要给他鸟就行了？”

“嘎嘎嘎嘎嘎嘎嘎……”

听着妖道们的污言秽语，七轸君暗自赞叹自己修养好有气量，转眼看到旋侯和奚取坐在茶桌旁，索性暂停说书，向那边走去。

“嘻嘻嘻……这群妖道真有趣~”奚取笑道。

“唉~女孩子家，理当羞涩矜持，听到那种话，应该表示厌恶才对，你居然会觉得好笑。”旋侯无奈地皱眉。

“我是笑七轸君被欺负的样子嘛~”奚取的笑容不改。

“幸灾乐祸，更不厚道。”旋侯也摇着头笑道，看到七轸君走来，即刻催动术法，带奚取离开。

七轸君扑了个空。

.

转眼间，两人又到了一个新的位置，江岸旁边，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三边境”三个字，字下刻着三个圆点，示意此处距离三边境，只有三里的路程。

见奚取凝神看着远处江水中映照的灯影，旋侯便不去打扰，抚上石碑，向东遥望，思绪飘远，听到一个虚弱的声音。

.

“这是我此生唯一的愿望，就算你不愿将这个封号守护下去，只要恢复一时，也不算是愧对先人。”

“凭我们世代流传的武功与术法，数百年前，就可以纵横天下，若不是先辈们追求封号，又怎会在遐方寂寂无名？”

“有耻不雪，就是懦弱逃避，旋侯一脉，不能世代背此污名，须得认祖归宗，方是正道。你若不成，就该把责任传给下一代。”

“可是父亲，母亲就是因为这样才会离开……”

“我的在天之灵，会一直看着你，直到你完成使命，我才能瞑目安息。”

“啊……”

.

“怀哥，怀哥！”

奚取将旋侯从思绪中拽回。

“小取。”

旋侯将奚取抱在怀中。

“七轸君会告发我们吗？”

“不会，他只是前来警告。”

“哦……”奚取伏首在旋侯的胸前，“等事情结束，我们是要隐居在圣山吗？”

“不是，我在圣山已露面多时，又曾经离开，一旦被发觉，就会受到制裁。所以我们将会隐居在神谷。”

“就是七轸君所说的斑竹林？”

“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那个地方，那里虽有几个认得我的人，但他们都不喜欢多管闲事。”

“哦……”奚取忽然有些伤感，“但那一片竹子，是仙人逃离时掉落的洞箫，我虽然喜欢，却怕不是个好兆头。”

“若能逃离仙界躲在人间，失去一支洞箫，又算得了什么？何况风敲竹韵，万叶千声，正与琴音相合。”旋侯说着，忽然眼眶潮湿，轻轻抬头，不让奚取看见，压下情绪，又抚慰着奚取，柔声道，“只是开战之时，宫中必定戒严，只怕法阵失效，我们就难以往返了。”

“那样的话，我就只好把师兄的符节偷来，以暗卫的身份蒙面通过宫中关卡，趁着没人发现，尽早还给他。”

“的确，这样更加稳妥。”旋侯微笑道，“从今以后，太后的赏赐，只怕要全部归他所有了。”

“我只希望不要拖累他。”

.

连续几日来，阖闾与明庶的军营周边多有人员往来，可是目力不及，素罗无法分辨当中是否有识得自己的青林弟子，也不知尉迟忠礼究竟躲在何处。因不敢接近阖闾军营，也不敢在山上久留，素罗只得躲在山脚下的石洞中餐风露宿，真是尝到了前所未有的苦头。

一日黄昏时分，素罗隐约看到阖闾驻地中有一片区域，士卒一旦走入，就消失不见，也不时有人忽然从中冒出，想必是缃绶用来掩蔽法阵的结界。

此刻双方杀气弥漫，从南北两方各自压逼过来，西方残阳未落，东方月色模糊。

忽然间，残阳在云间射出最后一缕光华，明月现出皎洁银辉，轮廓清晰，如玉如镜。

就在日月交汇的那一瞬间，南北两方军营中，同时闪现两座祭坛，摄取阴阳天光，开启阵法。

“进攻！”

三方将领同时下令，一时间，杀声四起，天地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