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懂少年（1/2）

圣山与神谷皆蕴藏天地灵能，奇珍花木无数，却非常人可至，其中多有高手隐世清修。即使在山脚周围，也有妖道巧借地利，效仿修士之法，各自修炼，又时有群聚。圣山东北侧，是碧如江，也就是广莫与阖闾的交界，神谷西北侧，是长风林，也就是广莫与明庶的交界。

三国的官道各在海边沿岸处，绕遐方一周，以防他国从海岸入侵。而碧如江东北、长风林西北及落雾关一带，皆是两国交界，却是民道。正中遐州，改城池为市集，人称三边境。其间商旅来往，鱼龙混杂，街市店铺，繁华喧嚣，与圣山神谷旁妖道的居所相连。市集中，多见头戴帽纱或是脸戴面具之人，众人习以为常，无心探究。

.

走了到谷口，已是天明，素罗感到身心都已支撑不住，因脱力而扑倒在地。

不远处，有一片斑竹林，林中恍惚两条人影。身穿黑衣的人对身穿绿袍的人道：“单打独斗，我若胜，你家小弟的神兽归我，你若胜，我就陪你们一夜。”

另一人的语气甚是猥琐：“我嫌弃你，你去陪我小弟就好了，别忘了卖力服侍他。哈哈哈哈！”

说话间，两人已挥剑拼斗起来。

听到绿衣人的声音，素罗吓得魂飞天外，这人竟是琴积！此时剑影往来，若不急走，后果不堪设想。经此一吓，素罗又拼死使出力气，向西方奔逃。

逃出许久，不知过了多少时辰，逐渐看到雾气迷蒙，得知将出明庶而入阖闾境内，但落雾关是两国天然屏障，除雾气迷蒙外，磁针入此亦失效，若无术法指引，必当迷失路途。素罗自知不能退后，只得大概看准方向，闯入雾中。

一片白茫，脚下时高时低，虽知身旁有花木擦过，却是伸手不见五指，有如黑夜前行。走不多时，素罗忽觉脚底一空，向下跌落。此时，耳旁听闻一声“小心！”，便觉自己被人抱住，一同落入水中。

“这里是？”眼前景物忽然清晰，素罗向旁边一看，发现一只形似灯盏的玉雕被放在水池旁，想必是用于在雾中行走的法器。身周温暖，充满雾气，看来是掉进了一处温泉。

“姑娘，方才好危险，若不是我将你接住，只怕你要撞到岩石上去了。”抱着自己的人这样说道。

素罗这才想起被别人搭救，刚道出一个“谢”字，却发现此人一丝不挂，而自己的全身也被水浸透。

“放手！”

“啊，抱歉。”这人看来是个少年，和素罗差不多的年纪，身材健壮，臂膀有力，想必是练武之人，听到素罗叫喊，却并未放手。

“你想怎样？！”素罗微怒。

“我……”少年愣愣地看着素罗，极缓慢地把手松开，意识到自己不着寸缕，连忙转过身去，想到身后也是不着寸缕，又连忙转过身来。

“不要再转了，我看不到水下。”素罗制止了他的转圈。

“哦。”少年又开始愣愣地看着素罗，道，“姑娘，你的衣衫浸湿了，要不要脱下来放在岸上晾干？”

素罗低头一看，发现衣衫不仅是浸湿，简直是浸湿得透明了，于是退后一步道：“在下失态了……方才多谢搭救，只是我急于赶路前往阖闾，还请赐告出关方位，日后还报恩德。”

少年突然面红，奇怪地看着素罗道：“你怎么不害羞？”

素罗不耐，转身将要爬出水池，却又被少年拉住。

“你做什么？”素罗此时真的害怕了，没有武功，必定不是此人对手。

“没有我的穿云灯，我们都出不去的。”少年温柔道，“何况你衣衫尽湿，恐怕不宜赶路，不如脱下让我烤干，再随我一同回去吧。”

“这……”素罗看到岸上几条树枝搭成的木架，“言之有理，请少侠转过身去。”

虽是有理，但面对这样一个少年，素罗不得不提高警觉。

“那是当然。”少年伸手一挥，白色衣装便随气劲飞至身旁，起身一跃，带出点点水花，旋转之间，已令衣物遮住全身，而后飘然落地，背对着素罗。

“好身手。”素罗称赞了一句，移至木架旁，只在水里脱了衣服，全都搭在木架上，又急忙躲入水中，心想事已至此，即使危险，也不得不暂且从权，至于后果，全凭侥幸了，他若真要对我如何，直接用武力就好，根本不用如此费事。

“姑娘若躲好了，我便去生火。”

“好了，有劳少侠。”

少年转过身来，看着素罗只露出头的样子，满含柔情地笑了笑，走过去将穿云灯放在素罗的湿衣下，手划符咒，灯身周围便燃起一簇火焰。

“在下名唤元枢，是阖闾文番人士，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元枢这一问，令素罗着实犹豫，是该告知真名，还是该编一个假名？对待恩人若是说谎，只怕有失信义，但此人身份未明，又怕祸福难料……

“姑娘不愿透露也无妨，只需告知在下要去何处，稍后在下用轻功送你前去。”

“多谢少侠，我是去阖闾寻找亲人，尚不知她身在何处。”

“嗯？怎会不知？”

“我被亲人寄养在明庶的一间武馆，就再没有任何消息，日前武馆女主逼我嫁给断袖，我才逃出来。”

“哈哈哈！原来如此！”元枢闻言甚是欣喜，“那不如先到我的居所暂住，再慢慢地寻找你的亲人，我住在文番的……”

毕竟是体力有限，两日一夜未睡，又勉力奔劳，在温暖的水中，困倦难以抵挡地夺去意识，素罗只觉元枢的声音变得模糊，身体缓缓下沉……

.

醒来时，竟已是夜晚。素罗发现自己躺在岸边地面上，身下的岩石光滑温热，接触身体时，只觉异常舒适，身上盖着的，是元枢的外袍。

“方才姑娘险些溺水，在下不得已，只好得罪了。”元枢将烤干的衣服堆在素罗身旁道，“有我在旁守护，姑娘尽可放心，若是仍有疲惫，不如继续休息。”

“多谢。”不知是困倦还是舒适，素罗此时竟觉得无比的安全，戒心全数消散，迷糊中，鬼使神差地对元枢道，“在下名唤素罗。”

“素丝非常质，曲折成绮罗？”少年陶醉地吟诵。

“是，被少侠猜中了，我想再睡片刻。”于是，素罗又进入梦境。

.

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清晨，素罗神志恍惚间，惊觉自己被人抱住，竟是元枢穿着中衣，和自己睡在了一起，于是急忙挣扎。

“你这淫贼！”素罗急忙用元枢的外袍蒙住元枢的脸，又缠了数圈，再打了个结，将元枢的头被包成一个布团，素罗趁机穿好全身衣服。

“你盖着我的外衣，又睡在了最温暖最平整的地方，我感觉冷，就不知不觉……”元枢顶着布团坐起，“你若愿意的话，我就对你负责……”

“怎么负责？”素罗没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