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被躁郁症折磨的痛苦日子(1/2)
简小宁在讲述他和父亲会面的场景时哭了。
他说,当时他一想到自己这些年来一直违拗父亲的安排,很少好好陪着父亲说过话,只有在他大手大脚花钱的时候才会想起父亲就自责得想扇自己几个耳光。
他看着父亲苍老的脸庞,哭了。
父亲也哭了。
父亲的哭是那种压抑着的啜泣,这种近乎无声的哭泣却让声泪俱下的简小宁觉得更为凄凉。
父亲终于不哭了,在几次的努力之后,父亲把那些没有哭出来的眼泪吞了回去。
他用手摸了摸简小宁的头,又摸了摸简小宁的手,然后他说:“孩子,其实我一直为你感到骄傲,你从来不靠我,你靠你自己。”
简小宁哭得更伤心了。
他不是不靠父亲,他从心里完全靠着父亲这棵大树,这座大山。如果没有背后站着的父亲,他绝对不敢如此大胆和随意,他每走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他知道,他所有的勇气,所有的固执,所有理想化的奋斗都是因为他知道无论成败,他都有父亲这条退路。
但是,现在,这棵树倒了,这座山塌了,这条后路断了。
父亲向他交代了厂里和家里的一些事情,简小宁都认真地记在心里。
这些交代,听起来就像是遗言,他边听边记,哭得像个孩子。
简小宁从一个煤老板的公子一下子变成了没有依靠的人,变成了一个失去精神支柱的可怜的人。
现在,他成了这个家的主心骨,他留在了太原,留在了这个他曾经看不起,曾经想要远离的城市。
他要照顾整日凄凄切切的哭泣和叹息的母亲,他要看望被判了五年的父亲,他还要背着父亲欠下的四百多万的债款。
煤炭厂已经不存在了。
存在着的,是很多很多他不敢预想的困难。
他还没有规划好如何去各个击破前面的困难时,父亲却在半年后去世了。他那驰骋一生,风光半生的父亲,晚年凄凉地猝死于监狱。
父亲死于心肌梗塞。
痛苦过的简小宁后来想明白了,也许这样安静的离开,是父亲的心愿,也是解脱。
毕竟父亲曾经那么骄傲,也许当他坐在监狱的铁窗前忏悔时就期望能走得干干脆脆。总之,他走了。
简小宁自此是个没有父亲的孩子了。
简小宁想把父亲的煤炭厂再经营起来,他去找了很多父亲生前的朋友,他想从他们那儿得到些建议,或者得到些资助。
但是,世态就是这么炎凉,一个人有钱的时候,一个人活着的时候,可能你的关系网还能有用处,但是当这个人破产了,死了以后,他所精心编制的人情网就断得干干脆脆了。
他有种走投无路的绝望了。
爱情就在这个时候悄悄来了。
女孩是一家酒吧的老板,家境优渥,生活富足。
简小宁常常去这家酒吧。
他心里苦闷,但是,他没有地方可以去说去哭。他也没有可以诉说苦闷的朋友。所以,酒精成了麻痹他痛苦神经的良药。
一个是花钱买酒的,一个是收钱卖酒的,渐渐的,简小宁和那个女孩就熟了。
简小宁自己也记不清楚有多少次他喝醉了,女孩都不打烊,陪着他酒醒来。
后来,在某一天喝过酒的晚上,他和女孩就顺理成章地把木做成了舟。
这个女孩就是石梅。
再后来,在石梅的力排万难下,她的父母接受了简小宁,在磕磕绊绊的情况下,爱情走向了婚姻。
简小宁每每想到自己当时对待这段感情的肤浅,心里就涌上无限的悔恨。
确实,这段婚姻从爱情起头的节点开始就存在着隐患,累积着矛盾。
石梅爱他,是因为他漂亮的外形,因为他忧郁的味道,因为他男人的魅力。
他对石梅有好感,是因为她可以给他提供自由发泄的空间,是因为他感激她,用俗气一点的话来说,还因为她经济上的无忧。
但是,爱情啊,正是因为没有利益关系才显得深沉而庄严,真是因为相投的趣味、一致的三观、无私的奉献才显得弥足珍贵。
所以,简小宁和石梅在爱情的地基并不牢靠的时候就急着建起了婚姻的大厦。
当婚姻的锅碗瓢盆和油盐酱醋浸透了之前小心翼翼的遮羞面具之后,生活本来的狰狞面目就完全暴露了。
简小宁可以容忍石梅多疑、张扬跋扈的性格,但是他真的是无法容忍她那时时流露着的优越感。
他尤其无法容忍石梅从眼睛里、鼻子里、嘴里、全身上下流露出的对他或对他母亲的那种轻蔑。
当一个女人刻意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时,这个女人的可爱之处就一点都不存在了,只有让人厌恶。
他心里清楚,她是爱他的,她只是想完全、彻底征服他。
可是,他们是夫妻,他是她的丈夫,不是她的仆人,不管他本身是怎样的落魄,他都是她的丈夫,他们是平等的,没有谁比谁高一筹。
石梅的种种表现,让他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烦闷。
而偏偏,石梅那多事、愚蠢、势利和偏激的父母总是隔三差五搅和到他们的生活中。
其实,对于石梅父母“势利”这一点他倒是能理解的,毕竟自己真的是一无所有,人家看不起也是有道理的。
可是,他最受不了的是,每当他们夫妻之间有一丁点,哪怕是针尖大的盾和意见分歧时,石梅那粗鲁野蛮的父母就会骂骂咧咧的参与进来。
简小宁觉得自己从石梅嘴里和她父母的口中听到的是这个世界上最难听的字眼和脏话。那些辱骂,是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听过的肮脏字眼。
每当他们肆无忌惮地践踏他那所剩不多的尊严的时候,简小宁的拳头都是紧紧握起的,他真想一拳挥出去,把那些嚣张的面孔都打个稀巴烂。
但是,每次他能做的只是咬着牙把拳头松开,出了门再把拳头狠狠打在自己的身上。
当然,他自己也不是没有问题。
他的问题其实是最大的。
因为他发现自己并不爱石梅。
他不爱她,他却娶了她。
从很大程度上来说,他是利用了她,利用了她的包括经济在内的一些便利条件。
虽然他也曾努力去试着爱她,但是他只能欺骗自己很短的片刻,尤其当他们婚后暴露出更多的问题之后,他不光不爱她,他甚至开始厌恶她了。
他们就这样彼此折磨,彼此喘息。
也许他们自己都看到了婚姻这条路的尽头,可是谁都不提分手,不提离婚。
两个人吵架,和好,再吵架,再和好,两个人静静坐着抽烟,坐着喝酒,在烟雾缭绕和酒气汹天中继续吵架。
有时候,他们连做爱都像是在打架,谁都想征服谁,谁都征服不了谁。
两个人都精疲力竭。
简小宁在一家健身器材公司做销售,他把更多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他宁愿在外面游荡也不愿早早回家。
家庭的不幸让他痛苦,事业的起步又让他看到生活的希望。随着他的销售业绩节节高升,幸运的馅饼突然有一天就从天上掉下来砸到他的头上了。
他拼命三郎般的工作态度和销售业绩使得公司的高层领导开始关注起他来。
于是,有一天,他在做梦般懵懂的状态中被任命为公司的销售总监。
他的事业开始呈现出蒸蒸日上的趋势。他本来计划着甩开膀子大干一场的时候,又有一件事打乱了他的生活节奏。
结婚三年,他的婚姻要么一直处在一种死气沉沉的桎梏氛围中,要么就处于一种一触即发的火山喷发状态中。
不管是什么样的状态,在他看来,都是一种麻木不仁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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