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七·是你(1/2)
他还是走了。
于宣唐午夜清冷的月光里,他一袭白衣点点血渍,像极了那时初见。若说区别,不过多了些眼中不舍,眉头忧愁。
若我早知今夜如此肝肠寸断,当初定不救他。殷继就会按计划独掌大权,哥哥就会按计划大仇得报,我就会按计划得享安乐,而他……就会按计划死去。
可哪有那么多按计划。人生百年,不可控的才是十之八九。哥哥忍无可忍再次出现时,我心一横,拿出全部的勇气宁死不肯交出殷止。在哥哥眼里,我的忤逆可能是最让他失望的不可控了吧。他固然生气,但更多的也许是手足无措——我不肯离开殷止半步,要杀殷止必会伤了我,所以对我的暂时处理只是断了吃穿用度,在屋外结结实实落了一把大锁,再做定夺。
而刚刚撬开窗子的我眼下根本顾不得哥哥如何,满眼都只看得见眼前人罢了。
“遥遥。”他轻轻唤我,温软的声线搅起流波,像潮水拍打礁石一样反复拍打在我心上。
“……别说话。”我扭过头向窗外看了看,四下无人,便拉过他衣袖,一同翻出窗去。他将我护在怀里,静谧月色中,听得到我剧烈的心跳。
真的要放他走么,我在他的怀里问自己。放他回殷府,是又将殷止这块石头摆在了哥哥复仇的路上;不放他回去,哥哥定会要了他的命。
那就是要了我的命。
“殷止……就到这里吧。”我推开他揽着我的手臂,停在街口。月光流过脚边,映出两个贴在一起的人影。那个高大些的人影抬手将娇小的再次揽进怀里,两个影子便又合二为一。
不知是因为伤口痛还是夜色凉,殷止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虽然早知……眼下尚不能与你厮守。但……”
“没有但。”我打断他。放他回殷府,就是放他回乐璎怀里。和殷止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缱绻缠绵,但一想起那个姑娘,就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我身体里迅速冻结起来。
“相信我,我想做到的,一定能做到。”他大概不知我在寒心什么,抱着我的姿势和力度毫无变化,声音却坚定了几分。我脑海中思绪万千,将我们不能相守的原因过了个遍,从家仇到门户到乐璎,任何一项都能在我们之间割出不可逾越的鸿沟。
而我又为什么念念不忘?
何必奢望过多,在哥哥随时会刺出的以复仇为名的利剑下,只要他能活着就好不是么。我压抑着情绪的翻涌,喉头却不小心漏了些哽咽:“算了吧……殷止。你回去好好过你的日子。下次见到我哥哥,躲远些。”
他稍稍放开我一些,深夜的微风趁机灌入我们身体之间的缝隙。心口的微凉让我清醒不少。在这种清醒里,想要狠心也会变得更容易。
“没有你,我怎么好好过日子,嗯?”他勾起嘴角低下头盯着我,好像我方才讲了个笑话。我垂眸避开他的眼睛,目光落在他胸前暗纹织锦的衣料上。哥哥最后一次回崎流谷送给我的衣裙,用的就是这种织锦衣料,因暗纹清雅,男女皆宜,所以流行了整个夏天。
一样的衣料又让我多出一缕与他的牵绊,我想告诉他这衣料我也有,告诉他相思很难受,告诉他不舍得他走,可话出口却变成了:“到此为止吧。”
他捏捏我鼻头,皱眉轻轻问:“说什么呢?”
被他捏过的鼻子瞬间酸涩,刚才没说出口的话都化作泪水不争气地淌下来。他有些愕然,不知哪句话又招出了我的眼泪,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我顾不上理会他的慌乱,胸腔中憋了很久的话此刻尽数涌出,声音里都夹着久酿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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