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情报（1/2）

几天过去，已与西院下人打成一片。这也有些殷继的功劳。

若非他的宠爱让映雪重新成为府里说一不二的二少奶奶，她也不能将我顺利安排进来，并让我迅速取得下人们的信任。

这些天除了收集各种消息，观察各种细节，便是整日整日地挑水擦地，夜里躺下一身酸痛，比练剑还苦。

大户人家的事务真是繁杂，从前我们家的下人也这么辛苦吗。

后院有个叫莲儿的小姑娘，叽叽喳喳甚是可爱。豆蔻年华的她尚未褪去对世间万事的好奇心，总是到处打听新奇的事。

比如殷继一手遮天却难免狂妄，殷止备受打压却渐得人心，殷冕搬进东院里潜心学问，殷璇初入家塾竟天资聪颖，都是我们一起干活时她聊起来的。

有时她也与我悄悄说些细节，比如殷继常常苛责下人，却对葛蒙薛蛮二人器重有加；殷止虽不再被众星捧月，但脾气秉性、做人做事却越来越为人称道。

除此之外，自端午一事，殷府除了明里看起来没变的安防守备，暗里还有一重针对我们的部署。

还有人说，殷继与一些有二心的朝臣来往密切，拉帮结党。

这倒是我没想到的。

“二少爷总是一副和我们有仇的样子，我们虽怕他，心里也难免不服。”

莲儿说这话时皱着鼻子，上唇倔强地翘着。

要倾覆殷府，下人们必是关键角色之一。偌大的府宅离了他们甚至不能正常运转，而那几个高高在上的主子，不过是依托在下人没日没夜的辛劳之上的发号施令者。

一旦下人不再服从，他们便也跌落高台。

民意是最好用的工具。

日头渐渐矮了下去，我算着时辰，将这几日的见闻汇总在映雪给我的信笺上，从西南角围墙的砖缝塞出，又在上面搭了一根柳枝。

每日酉时，陆骧都会等在墙外。

回西院的时候正遇见莲儿。她拿着个小布包，兴冲冲地跑向我：“遖儿姐姐！瞧，最近有好差事了呢。”

我瞧她笑得无忧无虑，便也跟着心境阔朗起来。

“瞧你高兴得，什么好差事？”

她挽上我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打开那个布包，像捧着金银财宝一样捧到我的眼前。

那是一些蜜饯糕点，还有几个粽子糖。

我想起京平那个眼眸亮晶晶的小女孩。那块饴糖应该是她很珍贵的东西吧。

莲儿捏了一片云片糕递到我嘴边。那糕片化在我唇齿之间，像流浪在天边染了余晖的云。

“这都是后厨的枫儿从东院拿过来的，她有了好吃食，一向惦记着我。这几天东院热闹着呢，吃食也多，三少爷比二少爷心善多了，有了好东西多多少少都散些给下人们。真羡慕，我也想到东院去做事。”

三少爷……殷止。如今我明明与他同在一府，关于他的一切却只能道听途说。

我太想知道关于他的更多消息，却又不能冒进，否则极易被殷继的眼线察觉我的异常。只能故作随意地问：“为什么热闹？”

莲儿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道：“这可是件顶好的事，对咱们来说有吃有喝，对咱们府里也是好事。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强强联手。和庆王府联了姻，咱们殷府可就更显赫了。”

“联姻”两个字砸在我脑海里，激起千层浪。

联姻？殷继已有了映雪，殷冕……也还小，更不可能将尚才七岁的殷璇嫁出去。

大概不会是殷止吧？

不会是殷止的。

莲儿见我惊异神色，噗嗤笑道：“遖姐姐还不知道吗，庆王府的大小姐乐璎要嫁进东院了呢，咱们又要添一位少奶奶了。听说她知书达理样样都好，性情也温和，和咱们少爷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又听说没那么快，好像要等乐璎小姐及笄，才会过门呢。”

莲儿喋喋不休地说了很多话，后面的我却一句也没听进去。

那个叫乐璎的女孩子比长在山林里舞刀弄棒的我更招人怜爱，和少爷是天造地设地一对。

比与殷府有血海深仇的我更尊贵，和少爷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比我更有资格，和殷止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但他是仇人啊，为什么会因他心凉刺骨？

“他可是殷府的少爷，想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

对啊，他是高高在上的少爷，喜得良缘与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