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任务（2/2）

哥哥点点头，递至我手中。

那衣衫仿佛有千斤重，它们黑如寒冷深夜，红似遍地鲜血。

这么多年来，哥哥一边手把手教我狄氏剑法，一边艰难闯荡江湖，此中辛苦自不必说。如今时机大致成熟，是时候行动了。而我身为狄门之女，手刃殷家本就在所不辞。

“教你的千影剑派得上用场了。殷家固若金汤，强攻必定损失惨重。要撕开让殷家垮掉的口子，必须从内而外地击溃他们。”哥哥眼神坚毅。

“哥哥的意思是？”

他俯下身来扶着我双肩，认真道：“那些兄弟们虽勇武有余，但毕竟都是江湖莽夫，不如你女孩子灵巧谨慎。哥哥现在要交给你一个任务，你愿不愿意？”

“嗯！”

我怎会不愿意。一夜之间父母亲人皆死于刀下又葬身火海，狄氏残宅杂草丛生如同荒坟，我和哥哥担惊受怕，藏在山中孤苦无依许多年，这些恨和苦，全是拜殷家所赐！

他缓缓道：“端午之夜，殷府照例会在府中设宴，聚齐一家人。稍晚时陆骧会带你潜入殷宅，进至一院，他在门口把守，你潜进房中杀了榻上之人。完事后陆骧会带你到右角门与我们汇合，那时他们府中想必已经大乱，我们就一起杀进去，明白吗？”

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八年来，我太多次梦见那年中秋夜里大火的热浪和冰冷的秋雨。每每哭着从梦中醒来，就对殷府多添一层仇恨。几乎每天练剑，都设想着如何将千影剑狠狠刺进仇家的身体里，就像他们将剑刺穿母亲那样，一招一式都带着狠戾。

殷止，我们要开始刀剑相对了。

想到殷止，我手脚冰凉，声音颤抖：“明白。”

哥哥见状，眼中尽是关切：“怕吗？”

“不怕！”我狠下心来，斩钉截铁。

“好！”哥哥大笑，“不愧是我狄氏后人！”

吃过晚饭，天已完全黑了，角落里挂着一轮病恹恹的残月。我抱着两套衣裳呆坐在榻边。

“不愧是我狄氏后人！”

哥哥的声音在耳边缭绕不绝。我从枕头下摸出殷止的玉佩，抚着那纹路，不由又湿了眼眶。

你为什么偏偏是殷止呢？

眼泪滴在玉佩上，我用力拭去。

“小哭包。”殷止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

可再也不会有他为我擦眼泪了。

殷止，我自然恨你父亲当年屠尽我亲人，但既然两家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为何又让我遇见你？当你知道我和哥哥是你殷府最大的威胁，当我执剑手刃你亲人，双手沾满殷家人的鲜血时，我又该如何面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