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2/2）

见阿芙已醒，裴炎扔来一袋水囊，“梳洗妥当，赶在入夜前进城。”

阿芙乖顺地点点头，思绪尚未清醒，拎着水囊走到一边，待冰凉的清水浇在脸颊，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

那一丝仍存的睡意也荡然消散。

料理好一切，只见裴炎朝村舍的篝火边撒了一抔细白的粉末，一阵刺鼻而干燥的气味抢过了所有。

阿芙猜想这应是锦衣骑行走天下惯用的无迹粉，专用来遮掩行进路线，斩断跟踪者的线索。

三人翻身上马，迅速离开了这栖身之地。

一路并未停留，贺小川的计划路线又快又好走，天边的晚霞才初初露了层淡紫色，前方巍峨的丰京城门已清晰可见。

景朝不设宵禁，但入夜仍会关闭城门，若在规定时间内未出城的人，则要在朝廷指定的驿馆登记入住，也便于五城兵马司的巡捕甄别身份。

裴炎勒马缓行，贺小川在前开路。

他已换上那身威风凛凛的飞鱼服，腰间的绣春刀更摄人，来往出入的百姓就算认不得他这张脸，也能辨出他锦衣骑的身份。

他们默契地闪避到两侧，给三人让出了足够并行通过的路。

走到护城河边，按理他们应当下马逐一入城，可阿芙见裴炎丝毫没有要落地的意愿，便也只能稍稍埋头，跟在他右侧不远，悠悠地拍马前行。

守城的将士一下便认出了马背上神色冷肃的裴炎。

小将岂敢多问？连忙帮着一起阻拦挡路的百姓，生怕他会有一丝不悦。

阿芙跟着他们徐徐入了城门，待见到灯火渐明的大街就在眼前，那颗悬着的心即刻落了地。

她神色放松，低低叹了口气，加快几步与裴炎平行.

才转过头，却见裴炎目光冷厉地瞧着前方，没有半点安然过关的懈怠。

贺小川亦停在了身前，阿芙顺着他行进的方向看去，只见在辉煌的主街入口处，黑压压站了十来个人。

他们皆穿着赤色飞鱼服，与贺小川身上这套官服相仿，看模样却并不似来自同一处。

那为首的男人坐在一把檀木椅子内，身上的赤服镶有金边，头冠佩玉，看起来十分尊贵。

他面容苍白，唇无血色，模样清秀，就连那双斜飞的眼梢亦有阴柔的神色。

咋眼看去，竟像位文质彬彬的青年公子。

但听贺小川道：“杨千户，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那男人扬眉拂他一眼，细声道：“听闻镇抚使回城，杨某人自然要来恭迎，否则被官家知晓了，也不知该当何罪。”

贺小川偷偷瞥向裴炎，却见他并无心思与那杨千户攀谈，遂又道：“南北两司各行其职，向来没有明令规矩两司上下，杨千户客气了。”

不管私底下如何排挤，他自然得在面上充好人，给足双方脸面，维持那一翻即破的脆弱干系。

“如今南司镇抚使空缺，锦衣骑唯有北司裴大人高居指挥一位，既算是没有规矩，咱们南司也不得不懂规矩。”那男人显然不想接贺小川的台阶。

他缓身站起，一抚长袍，微微扬起了下巴，神色十分轻蔑。

“裴大人，舟车劳顿，您一路辛劳了。”

他轻颔首，眉眼上挑，半分恭敬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