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1/2）

这一晚，三人分了两条干柴的烤鱼肉，佐着清水对付了一餐。

夜渐深，阿芙在屋内合衣浅眠。

虽闭着眼，思绪也愈昏沉，可阿芙的意识尚有几分清醒。面朝内，鼻间是干枯的稻草味，其中混杂着丝丝泥土的腥湿。

角落的篝火仍未灭，贺小川和裴炎定好了轮流值夜。

可阿芙知道，他们谁都没睡。

火星“噼啪”一声，她陡然惊醒。

黑暗中睁开双眸，耳边隐约飘来低声细语，夹在夜风中，依稀可辨。

“......已派两名小旗跟着李百户留在麓州，一来威慑徐国公，二来亦可搜查线索。”这是贺小川的声音。

“李百户虽可靠，但毕竟不常跟着你们做事......”裴炎淡淡道，“让慎行在塑乡办完事后改道麓州，再回丰京。”

“好，我也有如此打算。”

贺小川应下，二人静默了一会儿。

阿芙听着他俩谈公事，本无更多兴致，可就在意识再度懈怠时，贺小川忽然道：“大人，你觉得徐国公......会善罢甘休吗？”

裴炎没有即刻接话，他似认真地想了想，“徐国公与太子妃关系匪浅，临走时，他显然不想让我就此离去。”

贺小川叹道：“太子妃自幼痛失双亲，由徐国公一手抚养长大，徐家人不吝钱财请了学究辅佐，盼其飞上枝头的目的太过明显。如今如他所愿，踏入东宫，徐家在麓州横行霸道已久——如今徐茂荣惨死，咱们北司却不愿受理此案，只怕他早已心怀芥蒂......”

裴炎沉声道：“东宫与我向来两不相犯，这么些年，太子明面上对我敬畏有礼，暗地里却也没有积极拉拢，想来他自觉稳坐东宫之位，旁人轻易不可撼动。”

“只是南司那阉人背后乃右相展长儇，咱们这位展丞相可是在朝堂上公开庇护过太子的重臣，怕只怕风声传到阉人那里，他借机作文章。”贺小川语气略显担忧。

裴炎冷笑，“为了区区一徐国公，右相肯毁了自己半生树立的贤德美名？我看不见得。”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南司那边确要盯紧，我数月未归京，此次返城，杨誉必然不会错过如此机会。”

贺小川一怔，忙道：“明白。”

他叹了口气，微微转身看了一眼蜷身安眠的阿芙，迟疑道：“不知徐国公会否拿姑娘作文章，要是在丰京闹出动静，只怕官家......”

“我裴炎带入丰京的人，谅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裴炎冷冷一声，打断了贺小川的疑虑。

阿芙闻声一怔，心弦猛然间抽紧。

原先看裴炎那副毫不在意的轻松模样，还以为他顺道带她入京不过是三言两语间的小事。

而今且看贺小川亦如此紧张，再加之先前徐国公那么一闹，阿芙心中已有疑思——想来皇帝是真心忌惮她再度入京。

可她不过一介孤儿，皇帝又在担忧什么？

裴炎冒险违抗圣命带她入城，难道一点儿也不怕被政敌发现吗？可若是担忧，他为何又要如此爽快地答应下来......

如此一来，若真有意外发生，她岂不是成了拖累裴炎的那脚绊子？辛辛苦苦攀上的锦衣骑高位就如此付之东流，裴炎果真舍得么......

带着密布的疑思，阿芙皱着眉，合起眸子，不知不觉竟也陷入真正的梦乡。

翌日一早，阿芙朦朦胧胧睁开眼，发觉天尚未亮透。

细听才觉裴炎和贺小川早已备好了所有的行囊，正在屋外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