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6）（1/2）

转眼莲就十七岁，长成了乡下大闺女，胸脯子把汗褂子顶起来，屁股翘得像两瓣嫩冬瓜。

这一天，瞎子在集上跟人扯闲话，恰这时莲过来给瞎子送饭。那是个摇泼浪鼓的小贩，多年在集上，跟瞎子也算老街坊了，是看着莲从小到大的。这会儿，他见莲扛着胸脯走过去，就小声对那瞎子说：“还是闺女呀！”

“不是闺女还是啥？”

“该当媳妇了呀！你还能养到她出门子？”

瞎子就叹气。

“咋，这些年闺女当的，下不去手了？”

瞎子眼里含了忧伤。

那拨浪鼓老汉就拍拍他的肩：“瓜熟了，该摘就得摘，你要下不去手呀，防着有那下得去手的，到那时，你后悔可就晚了！”

瞎子听了这话，脸上有点恼，心里真有点急了。

说话正是三伏天，到了晚上，一个阳集几乎所有人家都睡当院，只有未出阁的女子和年轻的小夫妻们才躲在屋里睡。

瞎子的家那两间草房，跟所有人家一样，瞎子睡当院，莲一个人开着门睡里屋。后半夜，好容易树梢才有了动静，田野里刮起一阵凉风，睡着的人都落了汗，一忽儿都睡死了。

一直熬煎到后半夜，瞎子才起身，他摸摸索索地进到里屋。过门坎时，腿撞到门板上，门“咣当”响了一下，瞎子顾不上撞得疼，屏住呼吸听了听，屋里没动静，知道莲睡死了，便放心大胆地，一路摸到床上来。

里屋的小床靠着山墙。因为热，莲身上只穿了贴身小褂，热起来，褂子撸上去，一直撸到脖梗那里，脸朝里蜷缩着，像个大婴儿。瞎子在床沿站了一会儿，就着窗口朦胧的月光，嗅着莲的熟悉的味道，如同迷醉了一般。莲的味道是这个世上他最熟悉的，从小的奶味，大一点了，有一点馨腥味儿。自打她从当童养媳的婆家回来，味道就又不同了，是有一点欲熟未熟的少女香气，这香气每每让瞎子迷乱，就像喝了二两烧酒一样。

第一次闻到这味儿，瞎子竟感觉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顺着熟悉的道儿寻过去，真是太遥远了，然而分明是曾遇过的，一种女人的气息。可怜瞎子四十多岁的人，也就婴儿时正经接触过女人身体，如今一想到这女人马上就是他的了，头就懵得像死去了一样！

意乱神迷之中，他两只手就像认路的两只小狗，不知不觉就跑到莲的胸前来。莲胸前有一对小兔子，扑扑楞楞，鲜活柔软，是瞎子多年饥渴的目光下一天天眼看着长成的……

谁想他那里刚一动手，莲忽地就醒了，莲一醒就像挨刀一样，直了嗓子嚎起来，就把瞎子吓得筋筋斗斗，慌不择路跑出来。

一伊等到瞎子跑出来，莲赤着脚噔蹬蹬跑到门后，就将门从里面拿棍顶死了，然后任凭瞎子在外面喊，死活不开门。

那一夜，阳集所有的人都听到了莲的那声喊，也听到了瞎子的拍门声。人们叹着气醒来，翻个身，就又都睡去了。

瞎子在莲的门外拍了半夜，那扇门只是拍不开，末了他就哭了。莲在门里听到瞎子哭，就也哭了。那一夜，瞎子在门外哭，莲在门里哭，莲哭娘好狠的心，把她撇下了。瞎子在门外哭着天，哭自己的命，也哭着莲的可怜。瞎子听得莲在屋里哭得痛，心疼得刀剜一样，末了就在门外说：“莲呐，你开门吧，大不招你了。”瞎子又说：“莲呐，你开门，大有话对你说。”

莲隔着门说：“有啥话，你就在外间跟我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