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2/2）

“为什么哭呢？如果是有人欺负你，打回去就好了，哭也没用呀。”

“我不知道哭是什么感觉，据说是极其咸涩的。可若是那么让人难受的东西，为何大家却依旧喜欢哭呢？”

“我是不是很奇怪？连哭都不会。可我觉得这样也很好，不能哭，笑就好啦。”

那声音离得极近，竹青抬起头来，身边有个与她差不多同龄的女娃，正蹲在旁边看她。

见她抬头，那女娃将嘴裂开，露出满嘴玉^^齿，笑得天真烂漫。

“要不要听我讲故事？”

竹青有些恍惚，这人……就像能看到自己一样。

已经习惯自己形影单只，忽然出现个搭话的，她下意识开口应了句，“好。”

说完便觉得好笑，自己是傻了不成？竟跟幻影聊天。

那女娃却好似听到了，改蹲为坐，笑容灿烂地看她，“你想听什么？”

竹青意外，“你看得到我？听得到我说话？”

女娃或许觉得她好玩，笑得愈发灿烂，“我的眼睛和耳朵很好用，为何看不到你？”

竹青却不知道如何答了，她以为她跟那些弑仙一样，也是幻境，原来不是么。

虽不知道这个女娃儿是哪儿来的，为何会看得到她，但其必定是与千缠和焦家有关。

想起她说要讲故事，竹青便道：“你还要讲故事吗？我想听你自己的故事，可以么？”

女娃儿欢快点头，“可以啊。”

“我是孤儿，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的。村里的婶子说我被丢在一处野花丛中，见了人也不哭，只是笑，对谁都笑。大家看我可怜，便将我带回村子。村子很偏僻，并不富裕，唯一的秀才还是从别处搬来的，我的名字便是秀才起的，据说是因为睡于花丛，遂起名采蕊。”

“不知为何，我长得极慢，长了几十年，还依旧是寻常五六岁孩童的模样。村里人开始怕我，也有不怕的，但也不亲近，却从未缺衣少食，甚至有什么好的都先给我用。”

“后来来了位仙人，据说是专门来寻我的，给了村里许多金银，他们便敲锣打鼓将我送了出去，我其实并不想走，但是看他们那么开心，便换上仙人给的漂亮衣裳，跟着走了。”

“村子里的人给我备了许多东西，想让我带上，说是留个念想，回头记得回来看他们，但我没拿，虽然不知为何，但就是不想拿。”

“我被安置在一座山上的院落中，那里面有许多跟我一样的女孩子，大家一起修习仙法，练习战斗。我没跟她们一起住，是单独的屋子，仙法也有单独的老师教授，加上我总笑，便被那些女孩子称作怪物，最合适弑仙的怪物。”

“开始时并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后来明白了，却也晚了。”

“成绩最为出众的我被带至一个密室，我在里面与一个姐姐一起待了半月，出来时我便变成新任弑仙。”

“我被带着去面见天帝，天帝降下烙印，直接将我扔给英招上神，上神命我在上仙藻名下任职。”

“我杀的第一个叛仙是位女仙。她与魔界之人结合，坠入魔籍。”

“她看我的目光很悲悯，纵然我杀了她的孩子和丈夫，她依旧在笑，说‘我不怪你，你也是身不由己。’”

“不知为何，那时候我的心中很酸涩，比离开村子时还难受，比知道弑仙其职究竟是何物时还难受。”

“焦家弑仙传承几万年，该杀的不该杀的，都差不多杀了个遍，到我这里，其实很是清闲。无事时我就偷偷溜下凡间，在下面住上一年半载，还算快活。”

“凡间很好，喜怒哀乐生老病死，都很好。”

“而我就算是在笑，也并不知笑是何物。”

“教会我开心和痛苦是什么的是一个叫做孙渊的男人。他跟我说，他想随我修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