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长天秋水（1/2）

余音犹在，而她却冷得似乎没有温度。一个人在荒芜的园子里过了十几年，性子孤僻在所难免，明君彦并没有计较，“顾姑娘，你的身世我都知道了。”

“是吗？”她依然淡漠。一切都按她的计划进行，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之前是我误会你了。”要他说出对不起三个字，很难。

“王爷不必介怀，霜卿天生命贱，让王爷内疚，是霜卿的错。”即使说出如此赌气的话，她依然冷漠得没有表情。

“顾姑娘，你不必如此。”这个女人真难说话。之前得罪了她，现在终于尝到苦头。

顾霜卿冷冷一笑，“您是权势滔天的三王爷，霜卿只是下堂妻之女，曾经流落街头的乞女，王爷对我何必好言好语？”

“顾姑娘，我想我们之间有些误会。”明君彦这一生从未如此低声下气。

顾霜卿瞟明君彦一眼，“王爷，霜卿几乎丧命王府，一句误会就完了吗？”

世上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

“顾姑娘，本王会竭尽所能补偿你。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的。”面对皇帝，他也没有这样低声下气过。

“不需要，只求你三王爷离我远点，让我过自己想过的日子。”语气里充满寒意，整个屋子里的温度陡然下降。

若是平日，明君彦很可能一巴掌打过去，可是一想到自己犯下的错误，他耐着性子好言相劝，“顾姑娘，你想要什么？”

普通女子要的是金银，以顾霜卿的心性，应该不会要那些东西，她会要什么？

顾霜卿眸子里闪过一抹光彩，微微转头看着明君彦，“王爷说话算数？”

“本王说话一向算数。”在某些方面，他的人品是一等一的，这该死的女人居然敢质疑。

顾霜卿勾起薄唇，一字一句地道：“我要做真正的三王妃。”

明明在笑，那笑意却十分刺眼。

明君彦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不可能。”

真正的三王妃是梦琉，他今生只有一个妻。想不到这女人居然如此贪心，难道他看错她了？

她别开眼，冷冷道：“既然不可能，请王爷别打扰我的生活。”

“除了这个，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如果顾霜卿不要他的补偿，他会内疚一辈子。

“除了这个，我什么都不要。”顾霜卿冷冷回答。嘴角噙着笑意，那笑容残忍得让人不寒而栗。

明君彦出奇的平静，“顾霜卿，我看错你了。”

有野心的女人他见过很多，像她这样毫不掩饰的，他第一次见到。

她笑得很讽刺，“在我娘死的那天，我就已经看透这个世界。如果不想被欺负，只有变成强者。”

“成为真正的三王妃对你有什么好处？”他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顾霜卿眉眼流露出阴狠，“没什么，我的姐妹们个个都是达官显贵的正室，而我只是区区一个不受宠的三王妃，我拿什么跟她们比？一个月后，是我爹五十大寿，我要以尊贵的三王妃的身份，把我失去的全部讨回来。”

说到最后，一向冷淡的面孔扭曲了。

看着她扭曲的面孔，厌恶之感从明君彦心底升起。原以为她是淡雅的佳人，没想到她竟是如此有野心的女人。

强忍着心里的厌恶，明君彦和颜悦色，“我不能答应，但我能给你一切王妃的利益，如何？”

“王妃的利益？”顾霜卿轻蔑一笑，“六岁那年，我装柔弱骗过所有人，从此没有人欺负我。我发誓，顾家人加诸在我身上的，我要加倍还回去。嫁给你为妃，非我所愿。王妃的这个位置能有什么利益？不稀罕。”

唇瓣上的笑意更深，冷冷的，带着轻蔑和讽刺。

明君彦除了心寒只有失望，冷冷睨着她。她清秀的面孔，更加扭曲。

“不嫁本王，你究竟想嫁谁？”他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占着他王妃的名义不算委屈。

顾霜卿高傲地抬起下巴，“想把顾相踩在脚下，只有嫁天下第一人为妻。”

她狂傲的样子让明君彦觉得恶心。

明君彦冷眼看着她，语气中充满讽刺，“你想做皇后？”

他显然小看了这女人的野心。

顾霜卿又恢复了冷漠，“不做王爷你的真正妻，就做皇上的妾，崇澈将军也不错。”

她是最好的戏子，可以演绎出各式各样的人物。偶尔演戏骗骗他，不是什么难事。

“顾霜卿，你很厉害。”身为女子，她能有这么大的野心，实在了不起。

“王爷过奖。”她微微一笑，笑意未达眼底，笑容却冷清无比。

“你把自己的野心说出来，不怕我会告诉父皇、告诉崇澈？”从她冷冰冰的眼神中，实在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顾霜卿嘴角漾起一抹微笑，“王爷，你觉得会有人相信你的话吗？我的气质像贪慕虚荣的女人吗？崇澈将军亲眼看到你欺负我，他知道你恨我，你对我的评论有用吗？崇澈将军听了王爷你的话，只会同情我。”

她嘴角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崇澈将军很欣赏我，如果能引起他的同情，把我带回将军府我还要谢谢你。你曾当众拒婚，你不喜欢我朝野尽知，你把我的真面目告诉皇上，你以为他会相信吗？”

明君彦眯起黑眸，目光阴沉锐利，“这就是你把野心告诉我的目的？”

他居然被一个女人摆了一道，这个该死的女人，虽然不是奸细，却比奸细更可怕。

“聪明如王爷，自己去想。”

她轻轻抿一口茶，举手投足，优雅无比。如果他不知道她的真面目，一定会被她的优雅吸引。表面上的她淡然优雅，的确不像贪慕虚荣的女子，即使是父皇，说不定也会上她的当。

明君彦冷笑，“顾霜卿，你很会演戏，这几个月，我见到的是不是一个戏子？”

她从来没有用真面目面对他，直到今天，她真正的面目才暴露出来。

顾霜卿无所谓地耸耸肩，带点痞痞的味道，“算是吧，在丞相府，我用柔弱保护了自己十二年；在王府，我也想用一贯的柔弱。是王爷你的欺负，让我暴露出真面目。”

明君彦冷睇着她，眸子里表露出厌恶与不屑，“顾霜卿，想做真正受宠的三王妃，下辈子吧。”

他的声音没有温度，冷得让人害怕。

她整理坐姿，双腿交叠，“本想继续勾引王爷你，现在我失败了。我不做真正的王妃，我要做将军夫人。”

她依然在笑，从容优雅。

“休想，你生是三王府的人，死是三王府的鬼。”这个女人果然不安于室。

“各凭本事。”她高傲地抬头，那双带着轻蔑的眸子半睁，仿佛胜券在握。

明君彦强压下怒气，拂袖而去，“好好待着。”

如果再跟这个女人共处一室，他会被她气死。他有掐死她的冲动，想到她悲惨的过去，他强压下怒气。

与其让他猜忌，不如把“真面目”暴露出来。

她让明君彦知道，她的目的是攀龙附凤，不是偷证据。只要她的企图对他无害，明君彦终究会淡忘了她。以她对他的了解，他不会无聊到去监视一个女人。即使那个女人是他的妻，还准备红杏出墙。对女人，他一向是无情的，因为他身边从不缺女人。世间美女无数，一个其貌不扬不受威胁的妻，他不会放在眼里。

红杏出墙的女人，他会送走。皇帝赐婚的女人，他只能冷落。毕竟是皇上赐婚，非比寻常。再加上她已经明目张胆在他面前表示要红杏出墙，他更不会休了她，便宜其他男人。

这个男人有极强的占有欲，他不要的东西，也不会让别人得到。在嫁进王府之前，她查过他的生平，几乎倒背如流。她对他很了解，才敢肆无忌惮地算计。

他不会休掉她，也不会宠她，更不会注意到她。到时候，她可以为所欲为。

顾霜卿真没有想到，他会让她住进玉锦院，更没有想过他们之间会阴差阳错走到这一步。

她布的局，很少有错漏，面对他的时候，居然频频失策。这个男人心机深沉，千万别出什么变数才好。

为了让他彻底厌恶，她还需要继续演戏。看来，三位侍妾终于派上用场了。

因为共同被一个男人拥有，共同住在三王府的三个侍妾一直不和。自从她们住进王府那天开始，从不私下来往。她们每一个，都有着自己的心思。

这是她们第一次聚集在一起，原因自然是明君彦要纳妾的传言。顾霜卿这个三王妃不受宠，她们三个又只是侍妾，若是王爷纳妾，这王府一旦有真正的女主人，她们三个便毫无立足之地了。

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三个互相仇视的女人不得不聚在一起。

“王爷的新欢到底是谁？”梦璃是她们当中最美的，也是最得宠的，姿态一向端得比其他人高。

“我也想知道。”胭脂最讨厌梦璃的高傲，就好像她是王妃一样。

“王爷很久没来找我了。”沐萝说着，垂下眸子。那副柔弱的样子楚楚可怜，惹人心疼。

梦璃冷冷看她一眼，“王爷不在，收起你假惺惺的脸。”

她够妩媚，却缺少一份清雅。沐萝就是靠着这份清雅，勾住明君彦的心。

胭脂唇边漾开一抹冷笑，“梦琉，我们都只是侍妾，你摆出那副样子给谁看？”

梦璃仗着自己得宠不把她们两个放在眼里，她早看她不顺眼。

“是，我们都是侍妾。”梦璃得意地扬起下巴，眼帘微垂，妩媚勾魂的眸里含着轻蔑，“不过，我是宠妾，跟你们自然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