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双重人格（2/2）

扶卿叹口气，“我本就不应该存在，迟早要走。你一旦有强烈的追求，有刻骨铭心的爱，有难以舍下的东西，我就会离开的。放心，只是暂时霸占你的身体，迟早会把身体还给你的。”

“不要走。”顾霜卿慌了，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人生，我没资格干涉你。”

熟悉的语调在她耳畔回响，屋子里却空荡荡的。

“你走了，我怎么办？”

“相信我，会有人给你温暖，融化你冰凉的心。”

“我怕。”其实，她很没有安全感。

“我知道你怕，所以用冷漠筑起城墙，把自己围在里面。这个世上，有许多美好，别错过了。”

“错过？”

“承认吧顾霜卿，扶卿只是你众多个性的一面。”

顾霜卿痛苦地扯着头发，“阳光的扶卿，阴暗的顾霜卿，我到底是谁啊？我是谁？我是顾霜卿吗？我是扶卿吗？我到底是谁？是顾霜卿还是扶卿？谁能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每个人都有许多不同的面孔，每个人心里都有阳光，有阴暗，有善良，有邪恶。

顾霜卿是阴暗的，扶卿是阳光的。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是顾霜卿？还是扶卿？她不知道。自从扶卿出现的那天起，她一直思考这个问题。有时是顾霜卿思考，有时是扶卿。

顾霜卿就是扶卿，却又不完全是扶卿。她们是同一个人，又不完全是同一个人。扶卿是顾霜卿七岁那年出现的。

当年，她被师父所救，带到天机阁后，每个人都想尽办法哄她开心，逗她笑。

久而久之，她卸下冷漠的面具，会哭、会笑，会用粗鲁的语言骂人，会跟师兄师姐们一起做坏事。

在师父师兄和师姐们的呵护下，她展现了自己纯真的一面。只要离开关心她的人，她又变回原来的样子。她想笑，却笑不出来；想哭，却发现自己早已经没有眼泪。离开他们之后，她会孤单，会害怕，只能用冷漠来武装自己。

渐渐地，顾霜卿发现自己变成了两个人。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是顾霜卿，冷淡的顾霜卿。另一个自己会安慰她，她似乎能听到她安慰她的话。

直到在一次练功的时候摔伤，昏迷了五天。

在这五天里，她似乎见到另一个自己，一个有笑容的自己。她努力地想带她走出阴暗，努力地想给她笑容。

顾霜卿给了她一个名字，扶卿。

师父和师娘发现她的怪异，想过许多种方法帮她治病，可惜都失败了。扶卿在她身体里生活了十年，陪了她十年，至今没有离开。

师父说，扶卿是她，她就是扶卿。因为她放不下思想包袱，不敢敞开心扉接受大家的好，凭空想象出扶卿这样一个人物。其实，扶卿就是她的另一面，是她一直不愿意承认的那一面。这是一种病，俗称双重人格。

顾霜卿并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当她累的时候，可以缩进去休息，扶卿会替她挑起一切。有人欺负她的时候，扶卿会为她出头，这么多年，扶卿就像她的保护伞，为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

顾霜卿，扶卿，已经分不开。准确地说，她们原本就是一个人而已。

明君彦踏进寒清阁，见到的是凝眉思索的顾霜卿。

她半靠在椅子上，手抚着额头，清澈的眼睛空洞无神，在空洞中，透露出淡淡愁绪。

这是他第一次看出她真正的情绪，以往的她太淡定，透过那双眼睛，永远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在他的印象中，顾霜卿胆小懦弱，也淡雅坚强。胆小的她柔弱，我见犹怜。淡雅的她高贵，大家风范。

满怀愁绪的她又是另一种味道，淡雅如菊，暗自散发芬芳。比起扶卿的妖娆，另有一番韵味。

扶卿妖娆、艳丽、清高。顾霜卿柔弱、高贵、淡雅。两个女子，是两种不同的味道。两个女子，都有着许多面貌。他看不懂扶卿，也看不懂顾霜卿。狡黠聪慧的扶卿是他的红颜知己。顾霜卿是吗？如果他们之间没有误会，以她的聪明伶俐、气质才情，或许会是他的知己之一。

他的死对头姓顾，王妃亦姓顾，他跟姓顾的还真有缘。

明君彦站在门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既不想打断她思考，也不想干站在门口。

顾霜卿长长的睫毛忽然动了动，微微抬头瞟明君彦一眼，淡淡道：“王爷有何贵干？”

明君彦和飞扬刚走进寒清阁，她就听到声音。她的内力和明君彦旗鼓相当，要听见他的脚步声并不难。只是自己想得太入神，懒得动而已。

“顾姑娘。”明君彦很尴尬，“住得还习惯吗？”

除了顾霜卿，没有人会习惯。她从小在荒园里长大，另当别论。即使如此，他依然觉得很惭愧。

“还好。”顾霜卿表情淡淡的，目光不知落在何处，没有看他一眼。

“顾姑娘，如果你不嫌弃，搬到玉锦院去住吧。”顾霜卿的态度不冷不热，要不是知道她心性如此，他还以为她故意轻慢。

“我在这里住得很好。”住到玉锦院？她恐怕活不过三天。

“这里太偏僻，恐怕不适合你。”

“霜卿自小习惯清静，玉锦院还是你留着给你爱的梦琉姑娘住吧。”太热闹她反而觉得烦躁。喜欢热闹的是扶卿，不是她顾霜卿。

“本王也只承认有梦琉一个王妃，可她已经香消玉殒。今后玉锦院都是空着，你搬过去吧。”他今生不会再娶王妃，有梦琉就够了。

“霜卿只是区区一个不受宠的外人。”不开口说话的时候，她沉静得像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