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来兮·自尽（2/2）

差不多要收工的时候，一人纵马疾驰而来，直直地跌在了我们跟前，将他扶起来一看，竟是领我们上山的赵叔。

他满身血污，喘着粗气对沐雨道：“寨主，南队物资被劫，是邹家庄的人干的。对方有备而来，还杀了我们好几个弟兄，我等不敌！”

沐雨当即火冒三丈，破口大骂：“他娘的！龟儿子！欺人太甚！”

随后翻身上马，怒道：“立刻回山寨，再打邹家庄！老娘这回非得把他们庄子踏平不可！”

邹家庄是恶名昭彰的黑帮，和落云寨不同的是，他们还有白道上的势力帮衬。平日里欺压乡里、横行霸道，两月前给落云寨教训了一顿，此次定是来寻仇的。

我们随沐雨火速回到山寨，集结兵马，气势汹汹地往邹家庄杀去。我二人主动请缨，沐雨任命我们为左右先锋，各领一千精兵。

当晚，我们在邹家庄十里外驻扎，养精蓄锐，以便一早上阵。

景夜告诉我：“时机已到，今夜便要收网了。”

我惊诧道：“这么快？！”

“嗯。”他点头，“沐雨发兵一万，现下寨中只有一万余人驻守，我离开大臻时在周边埋下了一万兵马，再加上幽国的两万，足矣。我们的轻骑兵已随大军混出山寨向他们报信，他们今夜便会攻上山寨，沈青墨在内接应，待到明日晌午前，寨子应当就已攻下了。”

我愣愣道：“那沐雨这一万人……”

“且不谈攻打邹家庄会折损多少人马，我也不会让她如愿班师。我先前命人去过邹家庄，教了他们破敌之法，现下那处机关陷阱遍布，你万事当心。待沐雨得到山寨的消息起码是下午的事了，她的残兵败将即便能回到落云寨，也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让邹家庄的人来劫沐雨的物资也是你的主意？”

“是。”他轻轻点个头，“他们自败给落云寨之后便对其怀恨在心，正好为我所用。”

调虎离山，利用邹家庄削弱落云寨的兵力，再乘虚而入……不得不承认这是剿匪的上上策，我该说他足智多谋，还是诡计多端？

不自觉皱起了眉头，“这些你事先为何不同我商量？虽说这是你的任务，但我既与你一道来，也应有权参与决策不是么？”

“抱歉，事态紧急。不过我交代过了，不杀妇孺。”

“……”

我心里五味杂陈，却也没有立场指责他。此行我没立什么功，反而一再碍事，但是我一点儿也不想争功，用朋友的鲜血换来的荣光让我觉得耻辱。

我最大的错误就是在两边摇摆不定，我是世子，是朝廷的人，但是我心里却向着与朝廷对立的山贼。

不干脆……为何不能干脆一些？要么杀，要么放……选择了杀戮，就无法再回头……沐雨若要找我报仇，那便只管报来，如沐清和楚兮那般同归于尽，那样也不错……

黎明到来，天光乍破。我翻身跨上战马，目不斜视，平静道：“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