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拙成巧（1/2）

大臻西北面与幽国毗邻，当中隔着道绵延的落云山脉，几十年前落云山上起了个匪寨，便称落云寨。

听闻他们侵扰来往旅客、商队，打劫财物、强抢民女，无恶不作。

因作案多在幽国境内，幽君屡次指派钦差前去剿匪，却被土匪借着山寨易守难攻的地形以及有条不紊的调度击得溃不成军。

幽君迫不得已，转而向大臻求助，想给他们来个左右夹击，一举歼灭。

正巧近日也有大臣上书有关贼寇猖獗之事，君父念在盟国的情分以及百姓的安危，命景夜领兵前去平定落云之乱，顺道儿调查一月前沈青墨失踪一事。

景夜是葭月初一生的，这时候已到了葭月中旬，我们将将给他庆完十四岁的生辰。

拂尘台的学子长到十三四岁便可在朝中任职，接受国君的委派，这无可厚非。景夜为此特在君父跟前立下了军令状。

景夜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恳请君上准许微臣率先前往落云山勘察内情，获知贼人底细，再调兵不迟。”

君父应允。

虽是交代给景夜的任务，我却是要与他同去的，我说过要助他向虞君复仇，目前还没起到什么实际性的作用。

我们暗自设立了内廷，招纳天下奇人异士为已所用，这会成为他举事的助力。

我不会放过每一个云游四方的机会，一来了我夙愿，二来寄望有幸能遇上有识之士收入麾下。

一向和颜悦色的君父面对我的主动请缨却微微皱起了眉，他深深地望着我，面上没有一丝笑意，凉凉开口：“他去哪里你都要与他一道，莫非他成亲你也要跟着么？”

“……”

我无言以对，诚然他成亲我是不可能跟着的，然而他也与我约定好了在同我浪迹天涯之前不会成亲。

我不明白我请旨有哪里不对，亦不明白为何惹得他不悦。

此路不通，我缄口沉默，只得另寻出路。

我向景夜说明了我的疑惑，他云淡风轻地笑了：“此去凶险，你不去也好。”

“去，我自然要去。”我信誓旦旦地表明立场，“既然凶险，那我更不能让你一人去了，怎么说我也是世子么，这也是我应尽的本分。只不过现下不能光明正大地去了，得偷偷摸摸地去。”

出发那日，君父母妃在宫门口为景夜践行，景夜此行只领了十数轻骑兵，扮作商队的模样儿掩人耳目。

我翻墙出宫后，与他在梓穆城门口会合。我此行扮成个女子，用的是景夜给我取的化名，姬澈。

我问他此名何解，他道：“我素来偏爱这个姓氏，至于名，我认为‘澈’字最是合你，纤尘不染，清净明澈。”

我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将到嘴边儿的话憋了回去，既然他这么想就由着他去吧，本世子委实不忍打破他美好的幻想，只得生生受了。

景夜让我在人前唤他“柳夜”，我不知由来，只胡乱点了头。

潜入匪寨的事儿好办，我们备齐了乔装易容的家伙，届时扮作山贼混上山去，先按兵不动打探情况，待时机成熟再放出信号，来个里应外合。

只是沈青墨失踪一事却叫我有些犯愁，一个大活人凭空丢了一月，君父和沈府都派人天南海北地寻了也没寻着，我俩上哪儿给他们变一个去？

虽然他平日自恃清高，不与我这纨绔之流为伍，同我一向不大对付，但事关景夜的军令状，我仍不免有些担忧。

景夜道：“沈青墨母家在幽国，是去幽国探亲途中连带随行侍从数十人一并失踪了，落云山是必经之路，我们此去沿途探听，许能得些线索。”

我点点头，“只能这样了。”

此行一路向西北，我这在南方温润之地娇养惯了的纨绔子，更能体察到逼近寒流发源地温差的日益变化。

即便身着裘皮大氅裹得如同粽子一般，车内亦是炭火旺盛，每到一处酒肆旗亭我仍忍不住下车讨几壶热酒喝。

分明与我际遇相同，景夜却丝毫不受气候干扰似的，在车内只着一身单衣，仿佛就是生长在苦寒北地的少年。

我问他为何，他笑答:“家父常年驻守北疆，期望我子承父业，我自小便接受耐寒的训练，如今已是习以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