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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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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烫……苦……”孟拉往后缩了缩,说话结结巴巴。

苏见让秦枕河去将衣服换下来送浆洗店,在她走出去几步后低声问孟拉:“烫到了吗?”

秦枕河僵住,却强忍着没有回头。

她将旗袍脱下换上旧衣衫,靠在床边,心里乱成一团:苏见会喜欢孟拉吗?毕竟孟拉漂亮得有些吓人,见着的人都喜欢她。

孟拉喜欢苏见吗?苏见救了她的命,她说起苏见时两眼会发光,答案显而易见。

而自己……不知不觉,已情深至此。

该如何是好?告诉他吗?可是她数次失态,为他方寸大乱,他不至于看不出来。他佯装不知,该是不愿回应或是不忍她伤心——秦枕河心头大痛,不愿再想下去。

苏见陪秦枕河送旗袍去浆洗店,巧遇秦枕河的一位男同学。

这个男同学家原是津门望族,为人潇洒有风度,已经追了秦枕河很长一段时间——秦枕河长得漂亮,出身名门却不因此自傲,学业也好,当然有人会喜欢她。可秦枕河一颗心全挂在苏见身上,拒绝了所有的追求者,只有这一个太会周旋,让她找不到机会将他一棍子打死。

男同学见了她,笑着迎上来:“枕河,洗衣服吗?是该送出来洗的,昆明的水伤手。”看到她送的衣服后又感叹可惜,给浆洗店老板出主意咖啡渍要怎么洗,说得头头是道。

平时秦枕河是很不喜欢他这些花言巧语的,觉得他和秦登云是一类人,专有一套讨好女人的宝典。可这日却颇觉受用,特别是苏见明显不自在起来以后。

她带着想看苏见反应的心理,热络地与男同学聊起来,道别时又邀他下次去家里喝茶。

回去的路上,苏见果然自以为不着痕迹地问起这个男同学来。

秦枕河心头一喜,坦然相告,只隐去自己不喜欢他不谈,抱着激一激苏见的想法添油加醋:“我们两家父母认识,也算是门当户对。”

苏见听了却没什么反应,只问她晚上吃鸡还是吃鹅,让她大翻白眼。

他是怎么了?是无心还是无情,抑或是无所谓?

后来滇缅线交通恢复,苏见南下腊戌,车队遭遇敌机轰炸,他被炸弹的冲击波击晕,左腿也嵌进弹片,昏迷不醒一度濒死,被送到昆明医院。

秦枕河课也不上了,整天守着他,才几天工夫就瘦了一圈。她十分后悔没有劝他回国、没能表露心迹,怕他再也醒不过来。

而孟拉在医院里大搞招魂仪式,看着她被护士拖走,秦枕河终于原宥了她。是啊,孟拉喜欢苏见,可只要苏见能醒过来,他做任何选择秦枕河都能接受,哪怕他即刻回国,他们将永生不见。

只要他能醒来。

许是她许愿时太过诚心,苏见真的醒了。

在刚刚苏醒一切还混沌的时刻,苏见将她缓缓拉过去,吻了她不停流泪的眼睛:“不要哭。在梦里你也哭,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秦枕河抱住他,号啕大哭起来。

5

乱世中的爱情总带着一份离乱造就的不平凡,以及浓浓的宿命感。

无数个偶然使苏见遇到秦枕河,乍见之欢过后,自知永难再见,所以连她的名字他都不敢去问。

害怕知道了便会刻在心上,一生难消。

可命运又将她带到他身旁,当她委屈难掩、以为他忘了她而自我介绍时,他恍然明白:让他们再见的不是命运,而是面前这柔弱的女孩的一颗真心。

比他还坚定勇敢的心。

让他如何不欢喜,又如何不为她揪心。

一腔热血让他背井离乡,选了一条危险的路。在这条路上,他的许多伙伴因为疾病或是山高路险遭敌机轰炸死去,没能回到惦念他们的人身边。

他不愿让她也成为其中一员,为他日夜悬心,为他可能会有的结局感到悲伤。

所以他犹豫不决,想要远离她,却又难以自控地去到她身边。看她为自己欢喜忧愁,好多次他都想放下顾虑,与她尽诉衷肠,拥住她再也不放,理智却将他阻止。

后来他捡回了孟拉,无计可施之下托付给她,她毫无怨言,还将孟拉照顾得很好。她有着惊人的韧性和毅力,这反衬得他胆小又自私,以不愿她未来被伤害为理由回避她,或许反而是在折磨她。

在他动摇到决心告白的时候,他们遇到了她的男同学。

那人样样都好,比他贴心,也比他更有勇气,为她锲而不舍,他们在一起会更好。

所以他咽下满腔酸涩,选择了离开。

可是在瘴气弥漫的雨林中穿行,沿着万丈悬崖前进,趴在地上躲避无处不在的炸弹,直到被冲击波震飞出去时,他心里想的都只有她一个人。

不远处,他的同伴也倒下了。从此魂归异乡再不能回到妻儿身边,死前他可有后悔过?

在意识渐失时,苏见扪心自问,如果现在死去,他不会为选择回祖国参加抗日后悔,他后悔的只是没能在秦枕河落泪时不顾一切拥她入怀。

所以当他从死亡的边缘归来,看到她的泪时,他投降了。

如果这是宿命,那他认命——这一生无论长短,他与她至死方休。

1941年的抗日形势依然严峻,但日寇对昆明的轰炸被飞虎队掣肘,明显有所减少。然而医院还是人满为患,秦枕河将苏见接回了家,和孟拉一起照顾他。

她没有照顾过伤患,孟拉更是巫师一样的人物,苏见被她们折腾得很惨,伤腿一度毫无好转的迹象。

可苏见一点也没有不开心,总是笑吟吟地望着她,目光永远追逐着她,哪怕她羞赧不已,脸红得烧起来也不放过她。

终止这幼稚较量的唯一办法是秦枕河的吻,无论是嘴唇、额头还是脸颊,他都心满意足。

他会拄着拐杖为改善伙食做饭、捡蔷薇花熬花茶,甚至给秦枕河织一件毛衣。

他也不是每件事都做得好,毛衣针脚歪斜丑不堪言,但秦枕河不嫌弃,一心盼着冬天能早点来,她好将毛衣穿在旗袍外面,显摆给所有人看。

他们这样亲热,孟拉却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就好像毫不在意似的。

这让秦枕河有些担心,她想问孟拉,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孟拉意外地善解人意起来,放下苏见用给秦枕河织毛衣剩下的线为她织的丑围巾,拉着秦枕河的手一字一句道:“他救我,我喜欢他;你对我好,我喜欢你。你们在一起,很好。”

秦枕河突然有些感动:这姑娘虽然美得倾国倾城,却有着动物的逻辑思维。就像刚孵出来的小鸭子会把第一眼见到的东西当母亲,苏见救了她所以她认苏见,而自己养了她,她又认下自己。

八月的时候,昆明迎来久违的空袭警报。她和孟拉不顾苏见反抗,用轮椅将他推到郊外,她带的糕点和孟拉摘的果子让这次跑警报变成了野营。

未知的方向,无名的村庄,村外的石墙上长满了仙人掌。他们在石墙下坐着,警报声声入耳,明明是再兵荒马乱不过的情况,却生出岁月静好的错觉。

孟拉用刀割下熟透的仙人掌果实,剖开后从扎手的绒刺中取出果肉来,送到秦枕河嘴边。

清甜无比的味道,秦枕河夸她,她便乐得眼睛都亮了。

秦枕河想,槟城也好昆明也罢,又或是这世上任何一个地方,战争结束后置一所房子,在一起天长地久地过下去,把孟拉养成真正的成年人,日子想必会十分美好。

她跟苏见讲,苏见却只是对着她笑,眼睛眨也不眨。

于是她靠过去,吻了他的酒窝。

云飘过来又离开,日影西斜他们才回了城。去大西门的山珍馆子里吃时令的野山菌,饱腹后归家。

那时的秦枕河还不知道,这就是她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天。

好到在后来山呼海啸的绝望痛苦中想到它,心里便有一阵风吹过,得到一点舒缓和片刻清凉。

1941年的冬天,苏见的家乡槟城被日寇占领,中国远征军成立,进入缅甸截击日军。滇缅公路运输任务吃紧,腿伤刚愈的苏见火速归了队。

1942年5月,日寇攻陷怒江西岸,逼近惠通桥企图直插西南腹地,守军将桥炸断保住了西南,却也将来不及北撤的远征军将士、物资车队和侨胞难民们通通舍弃在了怒江西岸,日寇的屠刀之下。

而苏见也在其中。

那个五月是黑色的,鲜血凝结干涸,一层层堆砌出的黑色。

苏见没有消息,侥幸逃过江来的他的同僚说,怒江西岸已成地狱,日寇疯狂屠杀,无论军民皆难幸免。过江后回头看,好几辆载着辎重弹药的卡车自知渡江无望,不愿物资落入日寇手中,故意将车开到江里去了。

“那其中,或许就有苏队长。”

秦枕河不信,她跑遍伤员收容所和难民营,一个一个辨认,甚至去翻新死的尸体,却没有苏见。

她用所有的钱雇了一辆逆着难民潮的车南下,去了伤病难民聚集的腾冲、去了怒江东岸,甚至将自己暴露在西岸日寇的射程范围中。

孟拉将她扑倒在地躲过一轮机枪扫射时,她望着悬崖下滔滔而去的怒江水,痛哭一声,便哑了嗓子。

她曾指望他安然渡江,落空后又希望他能潜藏于山林躲过日寇的屠杀,哪怕他开着车投江也祈求车毁人未亡。总之,她不要他死。

不要死,我向所有的神佛祈求,我愿用我的一切去换,只求你不要死。

上天曾让我失而复得,怎么会出尔反尔又将你夺走呢?

6

秦枕河后来在翠湖边住了两年,直到日寇空袭炸弹落在院子里,将房子轰掉一半。

当时她就在屋子里,并且再一次被孟拉扑倒救下,孟拉却因此受了重伤,绝美的脸上也落下疤痕。

在这两年里,她暂停了学业,发疯般地寻找苏见,实在找不到了就枯等。

她什么也做不了,孟拉因此独立起来,学会了各种家务,与人交流也不再是问题。有时秦枕河会情绪难以自控,砸东西自残,都是孟拉在照顾她,并为她收拾残局。

她家里人也觉出不对,却苦于战事吃紧不能亲至,央了所有昆明的亲戚朋友来找她。有些要将她接到家里,有些要送她去医院,却都被她打跑了。

她就像个疯子,或许她真是个疯子。

有时得到消息,听说哪里有身份不明的伤兵她就跑过去,雇不到车骑马,没有马就骑驴,什么都没有就走着去,希望却一一落空。

有一次听人说被困怒江西岸的远征军和运输队员为了掩盖身份和当地的少数民族姑娘结婚,她很高兴,对孟拉说这是个好办法,就是他长得太好看了,或许得把脸抹黑才能骗过别人。

只要他活着就好,她会在这里等他,等到他回来对她说我需要你,那不管他是残废还是瘫痪,她都会义无反顾同他在一起。若他说你走吧我已经有了别人,她会潇洒地离开,只带走回忆。

总之她不信他死了,她要等,哪怕空袭警报、敌机临城也要等。她不会离开他们的家,她要等他回家。

谁知这却害了孟拉。

她在医院的帐篷里守着孟拉,赶走在伤口上盘旋的苍蝇,一滴滴喂孟拉喝水。而孟拉满脸是血,侧头看着她:“苏见死了。你要活着,答应我。”

秦枕河手里的洋瓷碗落了地,咬牙说好,心里却在说不。

我会活下去的,但苏见没有死——这个信念支撑着秦枕河活下去,却也将她困住,让她只是活着而已。

一年后抗战胜利了,秦登云亲自来昆明将秦枕河带走。秦枕河给孟拉买了离他们原来的家不远处的房子,还留给她不少钱。走前拉着她的手,如果苏见回来,你一定要告诉我。

你也要告诉他,我永远都在等他。

而后的几年里,秦枕河的情况慢慢好转起来,她甚至去了一趟槟城。

到了槟城却又不知该如何寻起,她怎么也想不起苏见跟她说过的本名。而到处都是苏见曾描述过的风景,凌霄花更是几乎家家户户都种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找什么,又能找到什么。

曾经被困怒江南岸侥幸未死的运输队成员有的活着回去了,她问起苏见,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消息。

后来她随家人去了台湾,之后又到了美国,重读大学并当了老师。她就这么活着,便活过半个世纪。

她也曾交过男朋友,有一次甚至谈婚论嫁了。婚礼的前一天,她兀然想起与苏见最后一次见面时她对他说过的话:“你要早点回来,我会等你。”

这么平常的一句话,却在多年后将她碾过,还差点撕裂她。她取消了婚礼,自此单身到老。

到后来她常做梦,梦中无数次与苏见初遇也无数次与他别离,当然也做过与他再相遇的美梦。

只是那场景里的她是垂垂老妪,而苏见依旧风华正茂。笑的时候天都跟着亮了,她随即惊醒。

直到1995年,她收到两封信。

一封来自她雇的侦探,里面有一张照片和一份简短的资料:槟城华侨陈满福,抗日战争时期曾化名回到中国,南侨机工之一,今年七十八岁。

照片上的男人满头白发,坐在一架凌霄花下,身旁坐着他同样老迈的妻子,身后站着他的子子孙孙。

秦枕河戴着老花镜看了又看,确定那人就是苏见。

那一刻,她心里十分平静。

另一封信来自孟拉,她生了病,想要见秦枕河。

秦枕河回到昆明,去到滇池之畔的孟拉家。孟拉被疾病折磨得形容枯槁,却一脸痛惜怜悯地望着身体硬朗的秦枕河。

“你还在找他。”孟拉说。

秦枕河摇头,笑着说:“我不找他了,我已经找到了他。他回了槟城,这辈子子孙满堂,我真高兴。”

孟拉拿过那张照片,只看了一眼便交还给她。

“你知道的,这不是苏见,他没有哪一点像苏见。一辈子了……你一辈子都不信他死了,那他就算还活着吧,至少活在你心里。”

秦枕河与她对视,而后泪如雨下。

是啊,那当然不是苏见,她的心蒙住了她的眼,她真希望那是苏见。

孟拉深陷的眼里也涌出泪来,拉住秦枕河的手说:“这辈子苦了你,他不知道要用几生来赔给你。”

“若是我先见到他,替你好好教训他。”

孟拉摩挲着秦枕河的脸,像是劝慰,又像是活过了这一生,只有这一句感慨——

“痴情不好。”

秦枕河闭上眼,把头埋在孟拉的膝上,痛哭起来。

是啊,痴情不好,她知道。

可哪怕耗尽这一生,她也不愿将苏见忘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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