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晴朗（1/2）

蓝天白云，我想为你永久保存。

一个女孩打呼的话，以后结婚怎么办？

如果不小心在喜欢的少年面前放了屁，该不该嫁祸给别人？如果我拼命呼吸的话，有没有可能在他闻到之前就吸光臭气？

今天化了淡妆，被他夸奖素颜真漂亮，此时到底该承认还是该撒谎？

妹妹李妙想很诚恳地请教哥哥李奇思这些问题，却又怕被他笑，故意说：“哼，你没有恋爱过，你不懂。喜欢一个人，有许多事是不想让他知道的。”

李奇思怎么会不懂。

他甚至连喜欢这件事都不敢让陈嘉然知晓。

穹顶之下

那日雾霾压城。

天空飞来五个字——陈氏羊肉汤。

其实是灰白的建筑物模糊得看不见，流光溢彩的闪灯招牌悬在半空中惹人注意罢了。

李奇思准备在冬日里喝一碗暖暖的羊肉汤，这才走到这家老字号的店附近。雾霾天，许多人都不愿意出门，所以这家平日里无时无刻都人声鼎沸的老店此刻竟有几分冷清。

视野模糊，他走得很慢，但还是措不及防被人撞了个趔趄。

撞他的人像敏捷的红松鼠一样稳住身子，连道歉也没来得及说一声，就慌慌张张跑进店里躲了起来。

紧接着，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跑过来，茫然四顾，见到李奇思便蛮横地问：“老头儿，你刚看到一个穿红衣小姑娘跑哪儿去了？”

李奇思不过是下楼喝碗羊肉汤，出门时随手拿了件宽松的羽绒服和毛线帽套上，竟被对面看不清脸的汉子认成了大爷。

他啼笑皆非，故意装得咳咳喘喘的，艰难地说：“那边。”他指了个相反的方向。

等那群凶神恶煞的人傻乎乎地跑远了，他才迈步进到有些年月的陈氏羊肉汤馆里。进了屋，眼前一下子豁然开朗。羊肉的香气扑鼻，勾出了他肚子里的馋虫。

他敲敲桌子，桌子底下的“红松鼠”立马巧笑倩兮地钻出来，对着他甜甜地道谢。

“谢谢你啊，经常来我家照顾生意，今天还救了我一命。”

原来她是陈氏羊肉汤的老板的女儿啊。他平时也常在店里见到她，只是彼此不熟，仅限于顾客和服务员的关系罢了。

“啊，对了。”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赶紧翻出手机。

李奇思好奇地凑过去看，是一张建筑工地施工时粉尘满天飞的照片。再看她的脸，灰扑扑的，几乎只看得清一双漆黑狡黠的眼睛，看来她为了拍这张照片吃了点苦头。

她熟练地把照片上传到一个网络举报环保平台后，松了一口气。

看来那几个人追她就是怕这个。

“今天我救了你，你该给我打个五折吧！”李奇思邀功道。

与此同时，一个中年男人从厨房里端着一大锅羊肉走出来，朝这边瞄了一眼。女孩一只手紧张地捂住李奇思的嘴，另一只手急忙擦干净自己的脸，露出一抹什么事也没发生的心虚的笑容。

“爸。”她恭恭敬敬地喊道。

“快来帮我串羊肉。”男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从柜子里拿出一摞竹签。

她一下子急了，喊道：“爸，无烟烧烤炉还没到货呢。我们不是说好先把烧烤给停了吗？你看最近的雾霾越来越严重了。”

男人瞪她一眼，吼道：“烧烤那么多，你不做生意就会被别家抢走。何况天大地大，多我们一家少我们一家有区别吗？”

店里的气氛不对，李奇思看着泫然欲泣的少女和因生意不佳而暴躁的男人，摸了摸鼻子说：“老板，你们聊完后，麻烦送份羊肉汤套餐到对面小区的5栋901。”

说完，他尴尬地快步离开了。

店外的雾霾茫茫一片，他再次陷入迷惘的大千世界里。

我对他没有别的意思

李奇思回到家，妹妹李妙想正饿得在床上滚来滚去，一听见他开门的声音，马上兴奋得像是小狗看见肉骨头一样流着口水跑过来。一见他两手空空，便撇着嘴问他怎么没有打包羊肉汤回来，然后又身子一歪，懒洋洋地躺到沙发上。

“这么严重的雾霾天，肯定很多人都不想出门，肯定有很多人叫外卖，他们就肯定送得慢，你再下楼一次直接打包嘛。”李妙想懒到用左脚的大拇指戳了戳他，一副“爸妈常年不在家你是哥哥就该好好照顾我的”理所当然的样子。

她的话音刚落，门铃便响了起来。

羊肉汤店老板的女儿站在门口，许是刚吵了一架，脸上还隐约有泪水。

“一共六十八。对不起啊，我爸不准我随便打折。”

李妙想早已经饿得把外卖盒打开，屋子里溢满香气，她惊呼：“今天怎么这么多肉啊？”

门外的女孩这才注意到仿佛饿死鬼投胎的李妙想，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以为是他的女朋友，急忙解释道：“那个，我对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感谢他今天救了我。”

她常在店里看到两人一起用餐，却没想到已经发展到住在一起。

此时手机“嘀”的一声，她看到一条短信提示：谢谢随手拍，平台已受理您的粉尘污染举报，工作人员已前往现场处理。

她的心情一下子灿烂起来。

她高兴得什么都忘了，李奇思喊着“喂喂喂”追出来时，她才知道自己忘了收钱，吐了吐舌头。

“我叫陈嘉然，不叫‘喂’。”

少女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过了几日，雾霾散去，阳光照耀大地。大家都很珍惜晴朗的日子，纷纷外出踏青，李奇思也被李妙想拖出来拍照游玩。对于李妙想这种一分钟可以变十种姿势的人，李奇思少说也拍了几百张，感觉生无可恋。

他借口上洗手间，让李妙想先自拍，自己到附近游荡了一圈。

大多数人都在赏景，在一片植树的区域里，有一小群人正在挥汗如雨地造景。李奇思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陈嘉然扎着一个丸子头，正认真地给一棵刚种好的小树浇水，动作熟练，步骤清晰，看来平时经常做这件事。

他忍不住打招呼。

“你要试试吗？”陈嘉然邀请他。

他点点头，原以为很简单的一件事，但种了一棵、两棵，甚至是十棵之后却觉得辛苦起来。而陈嘉然教会他植树的步骤后，就去帮其他人的忙了。

约莫过了两个小时，一群人才忙完。

李奇思和陈嘉然并肩坐在草地上，她似乎累极了，脸上掩不住倦意，聊了没几句便头一歪，靠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

那一刻，李奇思怦然心动。

只是这种宁静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李妙想终于找到了他，吼道：“李奇思，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手机都自拍得没电了！”

浅眠的陈嘉然一下子被惊醒，那一刹那意识到自己竟然靠在他的肩膀上。她猛地弹起来，惊慌失措地解释：“你别误会，我和他只是碰巧遇到，就一起植树而已。”

对于哥哥的八卦，李妙想是从来都不放过的，索性让陈嘉然继续误会，故意挑眉不悦地问：“哦？那他为什么丢下我不管却来陪你？”

“我……我有喜欢的人啊！”陈嘉然眼睛一闭，干脆喊出了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这是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一直小心翼翼呵护着不让任何人知道的少女的心事。

为一个人而晴朗

李奇思极其无语地看着妹妹李妙假装生气吃醋和怀疑地押着陈嘉然去看一眼她暗恋的人。

“不然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呢？”

他几次都想拆穿，却被李妙想瞪了回来。

其实他的内心深处也是想知道的吧，想知道谁会在她的心上埋下温柔的种子。

陈嘉然带着他们徒步走到附近的一个小区，她熟门熟路地躲到门口的一棵大树后，朝着门口张望，喃喃道：“不知道他今天会不会出门。”

她抬头望望浅蓝色的天空，自言自语：“今天天气不错，他应该不会放弃机会出来走走吧。”

正说着，她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

一个戴着口罩的少年吃力地搬着一个沉重的纸箱子走出来，放到门口停着的一辆面包车里。

“你的对手很弱。”李妙想偷偷在李奇思的耳边下结论，然后故意朝那边大喊了一声：“喂。”

陈嘉然一直以来都只是偷偷观察他，从来不敢和他多说一句话，一见到他被李妙想的声音吸引过来，吓得简直想扭头就跑。

“陈嘉然。”少年一眼就认出了她。

于是她只能停下来，局促不安地看着他。

“你要搬家了吗？”她绝望地问。

少年点点头。

“你知道，我们这里是工业城市，空气一直都不怎么好，而我又有哮喘。爸爸争取到了泉州分公司的职位，我们全家都要搬到那边去了。”

李奇思凝视着努力掩饰难过的陈嘉然，忽然明白了她所做的一切。

举报污染和植树，都不过是为了让这座城市的天能够蓝一点，空气能够干净一些。

可那个人终将离开。

之后，李家兄妹沉默地护送陈嘉然回家，今天羊肉汤店生意兴隆，老板忙得不可开交，一见到陈嘉然便开始责怪：“你今天跑哪儿去了？生意这么好也不知道帮帮忙。”

李奇思赶紧喊：“老板，一份羊肉汤套餐。”这才分散了老板的注意力。

李妙想也不想瞒着陈嘉然了，老老实实交代：“其实我叫李妙想，他是我哥哥李奇思。我们是奇思妙想兄妹组合。”

陈嘉然瞬间气得涨红了脸，李妙想却赶紧溜进店里坐着，临走还慎重地叮嘱了一句：“你气归气，羊肉可千万别少了我的啊。”

自那以后，一想起妹妹的所作所为，李奇思简直都不敢再见陈嘉然。

如果天气变好

好景不长，过了几天，雾霾又来了。

李奇思用毛衣捂住鼻子，低头穿行在人潮中。人们就像集体失明了一样，擦撞的事件时有发生。

街上有个人递给李奇思一个口罩，他下意识地接过来，看到装口罩的袋子上印制着环保宣传广告。那人又转身忙着去给其他人发口罩了。

“别拦着我，大家都赶着回家呢。”前面的某个中年人以为是发小广告，不耐烦地推了那人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