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樟与柳（二）（1/2）

茗菲松开握着冥王的手:“够了。”

简易看着树顶上的红裙女子。

“该回去了。”茗菲转身从树上飞下来。

冥王低头。他也开始厌烦了吗？他怎么可以厌烦？因为失落吗？因为始终找不到冥月吗？如果不是这六棵树？那还有什么树呢？当年他与冥月在人界时，正是被这样的树攻击了，冥月为了他才自焚，才被树的藤蔓拉走了。后来他仔细研究了古籍，排除了许许多多的树，经过千辛万苦找到了这六棵，三棵香樟，三棵奠柏。可是他找到它们时，已经太晚了，它们的树洞早就闭合，他想要打开那些树洞，他要亲眼看看月月不在树洞中，他要确信月月还活在世上！虽然他的心里也清楚，简易说的话没有错！这些树不敢侵犯冥界的人，更不会吃了冥界的人，可是，万一呢？万一有一棵侵犯了呢？那么月月就很有可能在这里的某一棵树的树洞中。她该有多孤单！多害怕！

冥王看了眼天上的月，叹了口气。冥妃说“够了”，这两个字，就像是对他这数百年来的总结，他一直兜兜转转，寻找着答案！可是他过于瞻前顾后，思虑太多，以至于简单的答案就在面前，他却故意忽视，偏偏要深入探个究竟。

月很美，光辉洒在草地上，打在叶片上，世界都是朦胧的。

他仿佛听到了天地在呼吸，他也只是浮沉中的草芥，可他又是冥王，但他却无能为力！

冥界是看不到月亮的，这里既不属于冥界，也不属于人界，这里是被两者都摒弃了的地方，可又都属于两者！

冥王转身，随后也离开了。

简易跳到树干上躺下，他的手指夹住一片樟叶，樟叶从他的手中飞出刺进一棵奠柏的树洞中然后从另一面飞出，到了屏障处樟叶并没有像简易一样被阻拦住，而是穿过屏障向更远的地方飞去。

一切回归平静！

简易翘着二郎腿，从他的身体里飞出一个老人。

“死魂灵。”老人说。

“怎样才能把你吞噬干净？其他几个人都差不多了。”简易歪头看着老人。

老人名叫——多弃。是这六棵树中树龄最大的一棵树孕育出来的树灵。

“毕竟比你们都多活了几千年，虽然没你们结实，但至少比你们智慧！”多弃说。

“你说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简易问。

多弃看向简易，说:“你终于舍得问出口啦！他们几个平日里总在谈论这一个问题，谈论了……也该有几百年了吧！而我以前从未听你说过‘外面’这个词，更别提‘外面的世界’了。怎么，忽然来了兴趣？”

简易将手扣在额头上，说:“不知道。”

“以你现在的能力，只要你耍点小聪明，想要逃出这个牢笼还不容易！冥王把我们紧闭在这里这么多年，也该让我们出去见见世面了。”

“你想出去？”简易问。

“不想。”

“那就不是‘我们’，现在只有你和我，你不出去，我待定。”简易说。

“是，现在就剩你和我了，行了吧。真不知道你是哪儿来的倔脾气。”多弃捋了捋自己的胡子。

“我决定了。”简易坐起。

“决定什么？”

“决定出去，但是……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多弃问。

“等着那个女人来接我。”

“那个女人？”多弃看着刚才茗菲站过的地方，“她？”

简易摸着自己脖子上的项绳。

“她好好的来接你出去干嘛？她可能都看不见你，你忘了，你现在还不是实体，也就只有冥王那样才看得到咱们。”多弃摇摇头，看来简易又开始糊涂了。

简易不再说话。

如果那个女人不来接他，他也懒得出去！

多弃看着远方。

这里的远方，只是一片草地，再远一点，就只剩雾气。

如果他知道一些什么，可不能说出来，但他又不安……

那是千年前的事了。

多弃将手搭在他身后的这棵樟树的树根上抚摸着。

那时候他还没有被这棵樟树孕育出来，他只是这棵樟树腹中的一部分，他能看到，能听到……

他看到了冰蓝色火焰，他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的身体里会冒出冰蓝色火焰，但他的确看到了。

……

茗菲清醒后坐起，然后伸手摸了下自己的侧脸，看着自己的指尖，并没有血渍，难道刚才就是一个梦？可是那也太真实了。

冥王从床上下来。

茗菲看着冥王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