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三载卧薪只为今(1/2)
红豆望着熟睡的冷言,趴在他胸口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她想这辈子她都不会忘记这个声音和那一句“我爱你”,这句话今后便是她一辈子的慰藉。
天光放亮,红豆盯着下属将昏睡的冷言抬上马车又望着马车消失在了巷口,许久都不曾挪开视线。
胡鲽适时的在她身上披上一件外衣道:“虽是六月,但你身体单薄也该爱惜自己才是。”
红豆低头将眼角的泪拭去,换上一副冷静的面容问道:“花蝴蝶,你有没有想过报仇之后,你会做什么?”
胡鲽想了想道:“我会开一间脂粉铺子,教女孩儿们化妆打扮。”
红豆闻言嘴角挂上了一丝微笑道:“你可是个男人啊。”
胡鲽笑道:“谁说男人就不可以教女孩儿们化妆了?你这个思想可是要好好变一变了,太古板,妙纤可不能像你这样,等她再大一点我就要教她如何做一个女人。”
红豆一边向自己的马车走去一边道:“如此最好。”
凤蝶轩的马车使出锦都城,红豆抱着妙纤正盯着窗外的树林发呆,胡鲽盯着红豆许久,忽道:“冷言对你很好,这样男子世间少见。”
红豆望着妙纤手中的拨浪鼓发呆道:“我知道他很好。”
胡鲽见红豆不愿多说,心中憋屈,却又想起红豆方才问自己的问题便道:“别说我了,你报了仇之后什么打算?”红豆目光稍稍停滞,忽而望着妙纤道:“我不知道。”
胡鲽叹口气,不再说话。红豆的未来他或多或少能预料到一些,无量宫主的担子不是那么好卸的,就像当年方紫云要教授自己紫云功自己害怕的逃离无量宫一样。一旦承担,那就意味着失去自由失去一切自己想要追求的生活。红豆,在他知道冷言与红豆关系之前,是他认为最适合无量宫主宫主这个位置的人,因为她心里只有恨,除了弟妹再无牵挂,这样的人就像是被长期关在笼中的困兽,一旦放出杀伤力惊人。
可是如今……胡鲽叹了口气,红豆终是人,只要是人就不可能会无欲无求,就不会没有软肋。现在他明白了,冷言便是她的逆鳞谁都触碰不得,因此她才会如此激动如此不顾及其他。所以他想,若是有朝一日红豆可以卸了这份担子,也许他会成全他们。但是一想到冷在天,胡鲽替红豆着想的心思又淡了几分,与其畅想那个谁也触不到的未来,不如先把红豆打造的更强,等到无量宫称霸武林的那天,还不是想要什么有什么。
但胡鲽忽略了紫云功在红豆身体内的游走程度比自己设想的还要严重,直到多年后他在无量宫中骤闻红豆的消息,他才明白自己当初做的决定有多么失误。
胡鲽想了许久道:“小红豆,此番回去你又要开始闭关了,你可还能忍受这三年忍受的痛苦。”
红豆将妙纤的一双小手握紧在手里道:“三年都忍过来,再来三年又有何妨。花蝴蝶,我可以。”说完,红豆抬眼望着胡鲽,眼神坚韧到让胡鲽都大为吃惊。
胡鲽动容道:“这一次,你要承受的痛苦要比之前三年还要重,别看你师父如今下不了床,但是对你绝不手软。”
红豆不再说话,将妙纤在怀中紧了紧,问妙纤道:“小豆子,你又要有很长时间见不到阿姐了,阿姐把你送去华山二哥那里好不好?”
妙纤本来还兴奋的看着一路风景,一听阿姐要将自己送去华山不禁嘟着嘴含着泪道:“阿姐,你是要闭关吗?我不要去二哥那里,他对我不好,老骂我和爷爷,爷爷都被他骂跑了好几次,爷爷还让我跟你说他想来无量宫躲躲呢,我要留在这里陪阿姐和小虎哥哥玩儿。”
红豆听罢明知这丫头是在说谎但心还是软下来,可想到无量宫中鱼龙复杂的环境,红豆还是忍心道:“小豆子听话,二哥虽然凶,但是心里是喜欢你的,只是不会表达而已。阿姐会写封信给二哥教训他,到时候他保准不会再凶你了,好不好?”
胡鲽听罢一把抱过妙纤,生气道:“好不容易把妙纤接回来又要送她走,你究竟是不是她亲姐姐,你不照顾她我照顾!”妙纤一听,有人为自己撑腰,态度顿时强硬了许多,小手插着腰噘着嘴道:“就不回去!”
红豆望着妙纤模仿着胡鲽样子啼笑皆非,无奈对胡鲽道:“无量宫中环境鱼龙复杂,妙纤这么小我怕她会……”
胡鲽忙道:“会什么,有我在看谁敢欺负我们妙纤!”
红豆无语的靠在车座后背上摇头闭着眼在不理会妙纤与胡鲽,自己从小长在晚晴楼中,无量宫里的环境比晚晴楼里好不到哪儿去。
这些年胡鲽为了扩大无量宫势力,从西域和西南地区召集许多人,这些人在无量宫中虽然规矩,但是之前在江湖上各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棍,妙纤成长在这样的环境里,她作为姐姐怎能不担心。
随后她长出了口气,又想华山此去路途遥远,当年自己也是费了很大劲才和冲儿取得联系进而简单说明了妙纤的身份,没想到聂冲大为震怒,根本不接受妙纤的存在,直言要是妙纤来华山定将她遗弃于山野。
红豆理解聂冲的生气,却也拿这个弟弟没办法,眼看着自己当时要闭关修炼,只能委托胡鲽代为照顾。直到一年前,聂冲在信中语气才有了转换余地,自己便命人将妙纤带去华山小住,可是兄妹俩似乎生来八字犯冲,聂冲给自己的来信中直言妙纤伙同江流影将一个华山闹得鸡犬不宁,让姐姐赶紧派人把妙纤接回去,否则亲自将妙纤从华山上扔下去。
红豆无奈只得将妙纤接了回来,没想到妙纤见到自己第一面就哭着告起了自己二哥的状,说哥哥对她怎么不好怎么虐待,红豆不傻,知道这些话是江流影教妙纤说的好让自己怜惜妹妹不责备于她,可是兄妹的话究竟谁的可信度高她还真不好判断,只得等着这次闭关结束再当面问一问聂冲。
说起聂冲,红豆心头难得掠过一丝安心,自己与聂冲取得联系后,他居然很懂事的告诉自己让她先安心养伤练功,团聚之事等他修习医术一段时间后再说,并不急于这一时。这一次出关处理青城派和峨眉宗之事,本来也是想乘此机会与聂冲见一面,可是没想到冷言的出现让原本打算北上的红豆坚定了加快报仇的心思,因此见聂冲的事情也只能待闭关之后再说。
五日后,红豆一行人回到了雪山下的无量宫。不料他们刚踏进无量宫明儿便来报说是凌云阁中有了变化,胡鲽拿着手中的信纸冷笑一声递给了身边红豆道:“这个消息你应该要看看的。”
红豆疑惑的接过信纸细细阅读,信中所言,冷言脱离凌云阁,扬言不再是凌云阁弟子。红豆拿着信纸发呆,冷言这是要做什么,她能想到一些却想不透,因为在她眼里自己并不值得冷言如此做。
胡鲽一边向前走一边冷笑道:“凌云阁的两位公子可真是奇怪,冷空三年前苏醒后不久就北上去了蒙古国,说是去找寻你和铁星瀚的下落可一去便没了消息生死不知,就连与金刀门的婚事也黄了,你可知秦家那个小姐如今嫁给了谁?”
红豆淡漠道:“万寿堂刘家大公子,刘念。”
胡鲽惊奇道:“你知道这桩事?”
红豆不说话,思绪却飘向了四年前秦臻儿与秦浩设计陷害自己的那一天。秦臻儿,我当日说过人在做天在看,早晚有一天你会遭报应,那么这个报应我来做。
胡鲽见红豆面色不佳,知道她定是想起了冷言以及凌云阁中的遭遇,于是忙道:“好了,不说这些了,思儿说你回来了去找她一趟,她有些话与你说。”
红豆应声,却再无话。
入夜,雪山下的无量宫因气温骤降起了浓雾,让本来就神秘的无量宫披上一层缥缈三界外之感,那种孤寂与凄凉之感勾起了许多人的赶上,迫使那些无量宫中不安分的心思早早便睡去,以免被这种憋闷的感觉扰的内心不安。
红豆还在准备着第二日闭关所用的东西,整理间看见挂在墙壁上寒星剑,上前取下细细擦拭,却听门外有脚步声传来,不用抬头也知道是思儿等自己不来,便找上了门。
思儿见红豆不来找自己,只能自己来找她,推门见红豆正擦着剑,心有不快道:“宁愿在这里睹物思人,也不来找我。”
红豆放下手中的剑望着眼前的人,思儿便是陈叔和陈婶的女儿,比自己大了三岁。当日因为要闭关只能将有些事情搁置下来,一年后思儿来看她,她竟然才发觉思儿与陈婶长的有几分相似。
几番询问之下思儿终是将自己身世说出,原来陈平夫妇是走街卖艺的人,因为一次卖艺得罪了权贵,那权贵便将一家三口抓进了大牢。那时她还小并不知道其实是权贵的儿子犯了死罪,权贵急着找人顶替。
他们在牢里待了足足十天才被人救出来,救他们的便是冷在天与孙辉,为了报恩父母便带着她来了凌云阁。
不料随着思儿年纪渐长,孙辉打起了思儿的注意,有一次竟然趁陈平夫妇不再想要强迫她,这件事被冷在天发现及时制止,她虽得救却不能再待在凌云阁中。
冷在天为了将这件事情隐瞒下去,给了思儿一条出路,那就是来无量宫当自己的内应。思儿万分不愿意,可是冷在天以她父母性命做要挟,她只得就范来无量宫当了伺候方紫云的随侍,也是这无量宫中仅次于胡鲽的“紫月护法”。
这些年她给冷在天传递过许多消息。父母过世前她一直以为冷在天对她父母很好,可是自从听到红豆所言的经过,她恨不得当时就回去杀了冷在天这个伪君子,从那以后她便断了与凌云阁中所有的联络。
这件事情只有她和红豆清楚,她明白以自己目前的能力报仇是自取灭亡,因此只能依存于无量宫。而且她还有一个私心,她爱着胡鲽从她第一眼看到他时就喜欢,她不想离开这里不想离开自己爱的人。
红豆见思儿眉间有怨恨之色,只得道:“此番去,花蝴蝶应该都告诉你了吧。”思儿坐在红豆身旁望着她道:“你知道我要说的不是这些。”
红豆想了想道:“你说的那件事我办不了。”思儿听罢,拉着红豆的手道:“怎么会办不到,你跟他提一句就成啊。”
红豆为难道:“男女之间的事怎么好让第三个人说。思儿,你自己跟他说不好吗?你等了他这么多年了,难道还要一直这样等下去?”
思儿顿时脸红,之后面上浮上一层忧愁之色道:“我不知该怎么说,我总觉得自己这样身份一旦被他知道,他定是不会原谅我的。”
红豆叹了口气道:“思儿,感情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懂,但我知道喜欢一个人一定要让他知道。再者花蝴蝶有什么好,他凤蝶轩里小妾成群,你若是嫁给他,那么多的女人你能忍受吗?”
思儿听罢摇头道:“只要他不娶正房,小妾对我来说不是问题。”
红豆觉得与思儿谈论男女情爱真是一件受罪的事情,对方说的她不理解,她说的对方似乎也不感兴趣,于是只好拿起寒星剑继续擦拭。思儿见红豆专注于擦剑,忽然来了兴趣道:“我听说这次出去抓了凌云阁的二公子,但是被你给放了。究竟怎么回事,我问那只花蝴蝶,他却不肯多说一句,你快给我讲讲。”
红豆听闻“冷言”二字,心没来由的抽疼了一下,转身将擦拭好的剑挂在墙上,这才道:“他与冷在天不同,他什么都不知道。”
思儿疑惑道:“怎么可能,他可是冷在天的儿子,自己爹做过什么我不信做儿子的一点都没有察觉。”
红豆忽然转身语气里带了一丝怒意道:“他当年一直在少林寺修习佛法,能知道什么,不过是被无辜牵连的而已。与其在这里问我,你不如去问问花蝴蝶为什么要抓他。”
思儿从未见红豆如此神情,心中忽然起了怀疑,但是她没有像胡鲽那样说破,而是用微笑缓解了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道:“不过是随便问问,既然没关系,放了也就放了。”随后忙岔开话题道:“明日就要去问经阁闭关了,方才老宫主还嘱咐我让我帮你准备一点棉衣,雪山的冬天比其他地方要来得早。”
红豆自知失言,沉默的将摊在床上的几件衣服收了起来。如今她住的便是当日方紫云给自己传功的武室外间,三年来这屋子自己也没有住过几次,可却是无量宫宫主的寝室,按照规矩她除了闭关外必须住在这里,而方紫云早已搬去了问经阁。
思儿见红豆不说话,只好识趣的离开了寝室。离去时她回头望了一眼红豆,心里不禁担忧,红豆,你明明心里那么苦,为什么就是不肯说出来让我们替你分担?你这个样子只怕还没有报仇就要被自己逼疯,我们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思儿出了红豆的房间后来到石塔前,见胡鲽正等着自己,不禁无奈的甩了甩衣袖,耸了一下肩道:“没办法。”
胡鲽心下不禁也开始担心,他让思儿去陪红豆舒缓情绪打开心结,没想到却是无功而返,看来有些事情还是等到大事了结后再慢慢来,于是冲思儿浅笑道:“无妨,我们的宫主大人此时只怕一门心思都扑在练功报仇的大事上了。”
可思儿却没有胡鲽看得那么开,道:“你确定她没事?这次她比三年前还要沉默,花蝴蝶,你难道就没有发现她只要没事就会抱着寒星剑手里握着玛瑙吊坠发呆吗?我们会不会给她的压力太大了,我担心还没有她大仇得报就会出事。”
胡鲽不是没有这方面的担忧,但是他此时一心想着杀了冷在天替老宫主出口恶气,更是被称霸武林的美梦迷住双眼,又怎会看得清红豆如今所处的状态真的已经糟到了一种地步,于是他只是安慰思儿道:“没事的,我们那药物压制着她体内的紫云功,她一时半刻不会有事。”
思儿摇头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你难道都没有觉得她似乎比之前更加不愿意与人交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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