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佳人再见难再得(1/2)
这些年武林平静异常,并不是因为武林无大事,而是各大门派还未从七年前那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中恢复元气。
本以为武林中可以平静几年的峨眉宗主吴玉林此刻正用手捂着已经成血窟窿的左臂,瞪着前方数十名带着面具的紫衣武士和一身蓝衣翩跹站在他面前的男子,怒吼道:“峨嵋弟子,都给我上!”
对面身着蓝衣,佩带一张银质面具遮着半张脸的男子,轻挥手中孔雀羽扇目光精明而狡黠透露着如狐狸般的狡猾,轻声道:“我倒要看看,哪个不怕死的还敢上来?”
吴玉林回头望着心生恐惧的峨嵋弟子,怒气直冲头顶,道:“堂堂峨眉弟子,居然贪生怕死至如此地步,真是愧对先祖!”
无量宫宫主铁如心一身雪青色纯色长衣同样佩戴银质花纹面具,腰间配着长短两剑,一双深紫色眼眸迸发着决绝而冰冷,冷冷道:“愧对先祖?你峨眉当年杀我无量宫百人,如今本座不过是伤了你一条手臂,这笔账究竟该怎么算,吴宗主难道就没有点数?蓝护法,看来今日我们不能就这么走了。”
随后扫视面前的峨嵋弟子,道:“吴宗主,既然血债血偿,你这就选出九十九名弟子,与你一同赴死,还了这笔债。等你们死了本座就放过峨眉宗剩下的人。放心,算上你刚好一百人,本座不会多杀一人。”
峨嵋弟子听罢唏嘘一片,视线都放在了峨眉宗主吴玉林身上。
吴玉林心中咒骂,这铁如心心思诡异与前任宫主方紫云性情是截然相反。方紫云虽行事疯狂但至少自己还能猜测三分,如今无量宫新任宫主铁如心行事皆是出人意料,从她这次突然围攻峨眉宗就可看出一二,之前怎么也没有想到无量宫在短短七年时间内就可以恢复如初,更没有想到无量宫宫主会突然带人来峨眉宗寻这一宗七年前的旧账。
吴玉林望着铁如心。铁如心,不知来历不知年龄,无人知其样貌,所有可靠的信息只有一条,她是方紫云亲选的宫主,不论走到哪里蓝月护法都随行在侧保护她。
吴玉林忍着伤口的疼痛脑海里思绪飞转,既然铁如心这般说且这场祸事又躲不过,如今能让峨眉宗尽快摆脱这一场困境只能是按照铁如心说的做,否则他不能确定今日就就会是整个峨眉宗灭门之日,于是他只能痛下决心回身望向众弟子,道:“众位峨嵋弟子,当年围攻无量宫,确是我峨眉宗杀他一百弟子,如今对方找上门来要我们偿命,我江湖正派讲的是恩怨分明,自是说到做到。既然如此,有谁愿意与本宗主一同赴死,还了这笔债?”
弟子们没想到宗主如今竟然会真的按照对方提的要求要他们来偿还当年的血债,皆是惊恐的向后退出两步,吴玉林别无他法只好抬着一只血淋淋的右手向弟子中间指去。铁如心和蓝月对视一眼后盯着面前众人的一举一动看着这场好戏,并不出声。
只见被吴玉林指中的一名弟子忽然惊慌的喊道:“当年我又没有参与围剿,凭什么如今让我偿命,我不当这峨眉弟子就是!”说罢,将手中长剑扔在地上,跑向了铁如心和蓝月身后无量宫弟子所在地方。
此人一出,许多弟子也纷纷将剑扔在地上,嘴里说着同样的话站在了铁如心身后。
吴玉林见此情形悲痛万分仰天吐出一口鲜血跪倒在地,没想到堂堂峨眉宗弟子竟然如此贪生怕死推卸责任。随后,他忽然挥剑向自己咽喉处划去。
铁如心早有所准备,见对方欲自刎,手腕翻转掷出一枚细小的钢珠,正巧射在对方剑尖,剑身晃动间被弹射在地。
吴玉林见自己自刎不成,怒指铁如心道:“你!”
铁如心走近一步背着手扫视着吴玉林身后的峨嵋弟子道:“吴宗主,你应该好好谢谢我无量宫,要不是本座主这一激,还不知你峨眉宗里藏着这么多贪生怕死的宵小之徒。”
话音落地她猛然转身望着站在自己一方的峨嵋弟子道:“大难临头,你们只想着自己生死,这是人性私欲,我不怪你们。但你们既是江湖中人,却枉顾师门铁训,临危之时弃同门于不顾,这样的人放在江湖之上也是祸患。”随后她转身望着吴玉林道:“吴宗主,峨眉宗是如何惩戒叛徒的?”
吴玉林弄不明白铁如心究竟要做什么,只是发呆并不说话,站在他身后的一名弟子见状忽然道:“按照峨眉宗祖训,临危叛出师门者断其腿,逐出师门,昭告武林。”
铁如心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不如我替你们来个痛快一点的。既然都已经叛出师门了,留着这条命也是白费。蓝护法。”
蓝月在一旁应答,“属下在。”
铁如心冷笑一声道:“替峨眉宗清理门户!”蓝月听罢,原本迷离魅惑的眼神骤然凛冽,手中孔雀扇瞬间收起,带着无量宫的三名弟子在己方峨眉宗弟子里绕了一圈。
转瞬间,只见一阵血雾喷洒而出,数十位弟子栽倒在地,没了气息。
吴玉林骤见自己的弟子一个个倒在自己面前,大惊之下心中一时间说不出什么滋味,既痛恨那些临危叛逃的弟子,又可惜这些无辜者的性命,更痛恨无量宫手段如此残忍顷刻间就要这么多条性命。
铁如心盯着吴玉林惋惜的神情道:“怎么?吴宗主难道还在意这些叛徒的性命?这样做可是会寒了其他弟子的心。”吴玉林怒瞪铁如心,此种挑拨言语竟是要让他峨眉宗起了内讧,于是他只得冷哼一声道:“有劳宫主代劳。”
铁如心阴恻恻的笑了一声道:“既然如此,你与无量宫之间恩怨便算是扯平,若是再让本座发现峨眉弟子偷偷摸摸来无量宫打探消息,下一次砍的就不是你的胳膊而是脑袋!”说完,铁如心挥了挥手带着无量宫人离开了峨眉宗。
吴玉林看着微风中飘荡的雪青色衣角,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整个武林盟只怕是一场血雨腥风在所难免,而峨眉宗不过是个开端。
果然就在对方离去不久,前去飞鸽传信的弟子匆忙前来,手中拿着两只身体僵硬的死信鸽道:“宗主,咱们养的信鸽全死了。我只找到一只腿上绑着消息的,青城派于巧山和坐下的四名弟子,一夜间全都被杀了,现场还有无量宫的紫色六角旗。”
看来,无量宫卷土重来,这一次是不打算饶过那些曾经围剿他们的门派。吴玉林忍着胳膊传来的剧痛,深思熟虑后下令道:“传令下去从今日起,关闭宗门,峨眉宗五年内不再踏入武林半步,如有人前来就说我年事已高无心参与武林盟之事,至于今日之事,谁都不能抖露半句!若发现有人说漏了嘴,今日无量宫如何对付你们的师兄弟,我就如何对付他!”
吴玉林已经受伤,而峨眉宗一时间死了那么多弟子,如今无量宫能放过他们,可不代表江湖上其他的仇家会放过他们,为了不让峨眉宗会在自己手上,他只能出此下策,至于其他门派,他只能自求多福了……
六月的锦都城是火热的,不论是人还是树木都散发着一股让人欲罢不能的燥热情绪。
凤蝶轩中,红豆慵懒的抱着妙纤喂着池塘里的金鱼,怀中的妙纤兴奋的挥动着小手将鱼食散落在池中,惹来一群鱼儿哄抢。
红豆看着闪着一双机灵眼珠的妙纤道:“小豆子,鱼儿好看吗?”妙纤乖巧的点头道:“好看,可是阿姐,我想吃辣辣辣的鱼。”
红豆噗嗤一声笑,点了妙纤的小鼻头一下,道:“小馋猫。”
一旁胡鲽嗑着瓜子,看着这一对姐妹,淡笑道:“果然是我调教出来的小人,比她姐姐会黏人。”红豆坐在胡鲽身旁,将妙纤放下让她自己去玩耍,之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正准备送入口中,不想胡鲽一把抓着她的手腕道:“给你说过多少次了,你现在不能饮茶,不能喝酒,不能……”
红豆不耐烦的放下茶杯,盯着胡鲽道:“不能,不能,什么都不能,这三年我吃的跟和尚吃的有什么区别?每日喝着苦药,吃着素,我都快忘记肉是什么滋味。”
胡鲽放下手中的瓜子伸了个懒腰道:“坚持一下,再有三年,等你能自行压制住体内乱窜的真气,这些东西就可以吃了。”红豆拖着腮望着一旁拿树棍赶蚂蚁的妙纤道:“三年,我们已经等了三年,为什么不趁着势头继续北上去中原?”
胡鲽搂着红豆的肩宽慰道:“我的宫主大人,峨眉宗已经退隐江湖,青城派也已不成气候。短短三年我们已拿下两个武林大派,你还有什么不满意,有些事情我们要慢慢来,不着急。”
红豆望着胡鲽道:“不着急?已经三年了,我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报仇,你也知道师父她已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等了,而我也不想在等下去了。”
胡鲽本欲劝慰红豆,可听到此番言语心中也是一沉,这三年方紫云的身体每况愈下,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时,他们这样马不停蹄的围攻武林大派也是为了能让她在有生之年看到一个结果,可是他们的势力还是太过薄弱,如果贸然攻进中原武林只怕到时候伤亡惨重的只会是己方,而已冷在天为首的武林盟只不过伤的是皮毛而已。
这一次他们不但要杀了冷在天,更要将整个武林收于麾下。这便是方紫云与胡鲽真正的计划,只是这一切不能对红豆全盘脱出,因为他们知道红豆的心思只在报仇,对于称霸武林并没有什么野心。所以他们只能先告诉红豆,这一切不过是打击冷在天的铺垫。
正在他盯着红豆思索如何解释时,忽听属下前来,他便放开了搂着红豆的臂膀,转而又变作了方才那个嗑瓜子的悠闲神态。
来的是胡鲽手下打探消息的明儿,明儿见红豆也在忙行礼道:“属下见过宫主。”红豆瞧了一眼明儿,识趣的起身抱起一旁蹲在地上的妙纤道:“既然你们有事,我也不打搅了,带着妙纤出去逛逛。”
胡鲽本想再说,可是他知道红豆对于处理杂物以及无量宫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并不感兴趣,于是只能道:“需不需要派人陪你?”
红豆摇头道:“不必了,在锦都还没人敢伤了我。”胡鲽听罢点头以示放心,红豆便带着妙纤出了门。
蜀中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人都死了,如今走在街上就算不带面具也没有人会知道她便是当年凌云阁追捕不到的逃奴。
她如今有一个响彻武林的名字——铁如心。只有心如铁一般的坚硬,在这令人可怖的世界才能活下来,因此三年前她在问经阁中给自己起了这个名字,也是提醒自己不要忘记为自己而死的铁星瀚、陈叔夫妇、还有自己的生母。
她带着妙纤在街道上漫无目的的走着,望着街上叫卖的卖货郎,路边摆摊的大伯,街边各式各样的楼牌和酒楼,自己有多少年没有这样光明正大的走在街道上?她记不清了,从迈入晚晴楼开始,她便知自己这一世早已与他人不同,她不能再像普通的女孩儿那样,无忧无虑的走在街道上,在摊铺前挑选自己喜爱的物品。
红豆想着这些忽然胸口泛起一丝抽疼,她知道是体内的紫云功在作祟,这些年虽然用红莲炤压制了部分紫云功,可是它仍旧会时不时的窜出来让她痛一阵。最初她一直拿药物控制几乎到了成瘾的地步,还是胡鲽和思儿一点点帮自己疏导内力,费了一番功夫才戒了那些药。可原本黑色的眼珠却变作紫色短时间内并没有办法可恢复,最开始她照镜子时总觉得自己是个怪物,可是后来久了便也习惯了,有些事情既然无法躲避,就只能好好面对它。
她正捂着胸口等待抽疼的感觉散去,妙纤却忽然抓着她的手指着不远处道:“阿姐,你看那个哥哥手里拿的糖人好好看,阿姐给我买一个好不好?”
红豆顺着妙纤手指的方向瞧去,只见一个年约二十岁的男子正拿着一个糖人哄着一个坐在路边哭泣的小女孩让她不要哭。
男子的侧脸线条分明,鼻梁挺拔眼神中透露着一股凌气,但并不是伤人的那种凌厉,脸颊比当年清瘦许多添了几分沧桑之感,他替小孩擦着眼泪将糖人攥在小孩手里,微笑轻声道:“小妹妹,别哭了,拿着这个糖人回家找娘亲去吧。”
红豆的心在看到那个人的一瞬间近乎跳了出来,她多想跑上去冲进他的怀里诉说这些年的委屈与痛苦,多想挥舞着双手道:“言哥哥,我在这里。”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当她与铁星瀚以那样的方式逃离凌云阁时便都回不去了。
已近傍晚,夕阳照射在冷言身上洒下一层余辉让红豆茫然的以为这一切不过是自己做了多年的梦罢了。
冷言见小女孩吃起糖人就不哭了,赶忙从怀中拿出一副画像,问道:“小妹妹,你可有见过画中的姐姐?”
小女孩吃着糖人看着画摇了摇头,随后突然瞧见不远处的红豆,手指便指了过来,冷言顺势扭头向这边瞧来,红豆连忙转身抱起妙纤就走,不料身后冷言声音传来道:“这位姑娘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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