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3）（1/2）

当成德正在走下堤坝的下坡时，忽然在堤坝上面传来了，既熟悉又甜美，却使他有几分惧色的声音：“这么急匆匆地，是赶着投生去的？还是看不起别人啦？”

成德知道这是仁花，可是他不知道她在他的后面，也到自留地里来了。

他无意中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对仁花说：“我来看看前几天播下的菜籽，菜秧出得好不好。一心对着它，所以走得快了。”

“我知道你一颗心只对着干活，不想别的。”

仁花说着话，已走下了堤坝，来到了成德身后。

接着，俩人就向自留地走去。

成德家的地先到，他就把大畚箕放在地边，捏着锄头向里面走去。

这时，仁花说：“我也看看你家的菜秧，苗子出的怎么样？”

说着，也跟着走进地里。

成德走到播下的菜畦边，看到一小段一小段的几种菜籽的苗，已经出齐了。有几处太密，他就弯下腰去，把菜秧芟得疏疏地，匀匀地，仁花也蹲着身子帮他芟。

这时，成德对她说：“你不是说要去看菜秧吗？”

“你别借话有话地，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眼，我在这里，你是怕别人看见，慌得要了你的命啦？”

仁花一句话，说得成德满脸通红，只好将低着的头，更低一些。轻轻地辩答说：“我好端端的一个人，怕什么？有什么可怕的？”

“你嘴巴虽硬，可怜声音轻得像蚊子叫，心却虚着呢。还想强装出一个‘好端端’的人来，在人前充好人。我可看透了你，要不，你大声点，让附近的人都听得见。就是借你一个胆，你也没这个胆量大声说话。”

成德知道仁花拿话激他，她晓得他平日从不说过分的话，处处平静。

可是眼前，成德却灵机一动，对仁花说：“那我喊啦。”

“你喊。”仁花很响地回答他。

成德又问：“那我真的喊啦。”

“你喊。”

仁花的回答明显地轻了下去，成德已听了出端倪，又故意说：“我喊了你不恼我？”

“量你没这个胆喊。”

这时，仁花已说得很轻了。

成德却装出了一副英雄胆来，轻轻地说了一声：“我真的喊啦。”

紧接着就是比较重的一声“喂。”

刚喊出口，仁花慌忙压低着声音说：“你疯啦？精神病。”

成德很得意地笑着说：“你道我真的喊啦，我是试一试你的胆子。看起来，你的胆子也和我一样大，平日里是在我面前装装的。”

仁花见成德是故意试她，便急得一手向成德肩上推过来，一边说：“你坏，我叫你使坏。”

成德此时，正一边芟着菜秧，一边低着头得意地笑。不提防肩上被仁花一推，身体向后一仰，一屁股坐倒在地里。他索性不站起来，坐在地上看着仁花笑，一边用手指着仁花说：“你偷袭我，你偷袭我。”

此时，仁花见成德被她轻轻一推，就坐倒在地上。看着他这副狼狈相，也咯咯地笑着说：“你这个人，就要这样对待你。”

又说：“你想赖在地上不动，要我赔偿你不成？”

成德听仁花一说，便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手拍着裤子上沾着的泥，一边说：“赔倒是不想你赔，只是这条裤子弄脏了，要你去洗干净的。”

“你想煞，这么一条破旧裤子，连垃圾堆里都可以拣到。自己还像煞是个宝，好似珍珠衫般的值钱。想叫人家来洗。要是真叫我洗，我就一把把它丢了。”

“嘻嘻，真要是到了你替我洗衣服的时候，只怕是比这条裤子更破一些，也舍不得丢了。”

“呸，看你是个老实人，其实一肚子坏水。今天算是晓得了。你们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就追到成德一边，举着手做出要打成德的样子。

成德见仁花举着手要打他，他赶忙故作神秘地摇着双手，一手指着仁花的后面，压低声音说：“你看，那边有人呢。”

仁花一听，举着的手便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