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民国31年，6月15日（1/2）

“长官，真的是这样的。”我和老板娘试图拉住小坂英夫，可是他却一把推开了我们。老板娘呆呆地愣在了原地，我连忙跟在了他们身后。

一段悠扬的戏腔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我站在戏台子边，看到了台上两个人配合着唱另外一出戏。那女声是段乐毅的。

我也没想太多，连忙拉住了小坂英夫，说：“少佐，一定是看客们觉得戏唱得好，要他们再唱一出。戏班子里的规矩，戏开始了就不能停，您还是带您的人回去吧。”

小坂英夫盯着我看了许久，才下令说：“回去！”

看着小坂英夫远去的背影，我突然感觉有些后怕。我往戏台上望，确认戏台上的人。

“听这个唱腔，那个是段乐毅没错。”我小声地对自己分析到，“可是……那个……是小段师傅吗……若不是，为什么那个人看起来这么眼熟……那么，段乐毅为什么会在戏台上，林启明呢？”

“心儿，”我正在想着老板娘，叫了我一声，“你王大哥找人来跟我说了，启明兄弟现在在我家里呢。”

“真的吗？我要不要去看看？”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

“那……我就去看看？”

于是我暂时忘掉了刚才的疑惑，急急地跟老板娘向家里走去。这个时候的林启明，已经睡着了，也许是因为真的太累，也许是因为对他身边的人十分放心。

“他要是知道我在他旁边，会不会一下子醒过来告诉我不要靠近他？”我这样想着。

“王大哥，”我问身边的王大哥，“有什么是我可以做的吗？”

王大哥对我笑了一下，说：“没什么要做的，也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这时候，老板娘走到我身边向王大哥介绍说：“老王，这个是启明兄弟的青梅竹马，心儿。”

“王姐……”林启明开口了。

“启明兄弟还不好意思。”老板娘说着就把王大哥往门外拉，“老王，你出来，我有事跟你说。”

“那，心儿，你照看一下启明兄弟。”王大哥一边跟着老板娘往外走，一边说，“我就先出去了。”

“好，你们放心。”我一边答应他们，一边坐在了林启明的身边。

“符心……”林启明开口了。

“林启明，你先什么都别说，”我打断了林启明，“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也清楚我自己是什么样的。你很勇敢，什么都敢面对，也心直口快，不喜欢卖关子。我就差一些了，从小到大，你也看得出来，我随我妈，很怯懦，什么事情总想着躲避，以为护着就可以保全，但往往适得其反。但是你放心，从我踏出茗阳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不只是你记忆中的那个符心了。我了解你，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多，你不必知道这是为什么，反正我绝不会告诉你。”

我盯着林启明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我想说的是，我真的变了很多，但不管怎样，我会始终支持你的。”

“可是，你却让我有些失望。”我把目光移开，盯着地面说，“久别重逢，难道彼此不应该更加珍重吗？可你却刻意想要远离我。还好我有足够多的老天爷的厚爱，即使是说过了那样决绝的话的你，没过多久，也还是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现在，我想留在你身边，你也必须把我留在你身边，我来告诉你原因。”我用一种威胁的语气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是共产党，我也推断得出暗杀杜长官的事，必定跟你有关，我甚至是可以现在就去警察局找人来抓你。”我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自以为可以胜过一切。

“最开始你说你就是符心的时候，我不太相信，惊讶之余还有点佩服你，”听了我的话，林启明却漫不经心地说，“不过现在看来，你也不是什么有深度的人。真正有能力的人，是不会靠这种威胁的方式让别人妥协的。”

“你也不必觉得我这是在故意激你，因为我并没有这样做的必要。”林启明以一种占了上风的口气说，“你刚刚也说了，我是一个心直口快的人，那我今天就把话说明白了，免得你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自作聪明。”

林启明微咳了一下，接着说：“其实第一次见到你，你就引起了我的兴趣。你当时文绉绉的学生打扮，我见了很好奇，我就在想，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我看你时，我感觉你是站在另一个世界里。你懂吗，就是那种绝尘脱俗的画面？第二次见到你，我更加好奇了。你对别人有防备，但是和我们这些人对别人防备不一样，好像是自然而然就产生的，而我以前所接触到的人的防备是建立在处处小心时时在意之上的。所以这就让我感觉你这个人真的很不一样。第三次再见到你我就以为我已经够了解你了，我以为我已经明白为什么你带给我的感觉不一样了，我觉得那是因为你是一个唱戏的，你接触过很多人，受过很多影响。”

“符心，你知道我有多么不相信站在我眼前的就是你吗？”林启明的语调发生了变化，“第四次见到你，你跟我说你就是符心。我真的难以置信，符心，在上海的时候的那个符心她虽然有调皮的时候，但绝对没有你现在这种面对未知的胆识。我以为人是不会变的，像我。结果，你还是变成了我不敢相信的样子。”

“因为你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我很看得起你。”从林启明的语气中感受不到任何情绪，“但是，国难当头，你也知道我是共产党了，——我也不想再可以隐瞒你，你终究还是太简单，不适合这个朝生暮死的生活。我觉得，我还是应该离开你，你还是应该忘记我。你说你喜欢我，可是我们已经不见面近十年了。”

“十一年。”我补充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