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民国31年，5月15日（1/2）

日子过得很快，小段师傅和他的妹妹出院了，老板娘的饭店装潢好了，唯独林启明还是没有出现。老板娘的生意越来越忙了，可是我不能去帮她，因为我要留在家里照顾小段师傅和他的妹妹。

“小毅，”小段师傅的妹妹名叫段乐毅，她没小段师傅受伤受得重，出院的时候已经醒了，只是还很虚弱。我有时候闲得无聊，会跟她聊天，“你和小段师傅为什么还留在呈宁呢？”

段乐毅一边拿着抹布和我一起擦窗子，一边说：“都怪我。我哥他们本来是要走的，都已经到车站里了。可是我哥发现我不在，就出来找我，他不知道我在哪里，所以就到处找。后来他找到我了，可是他带我到车站后，那些日本人不让我们进了。日本人说的是日语，我和我哥都听不懂，但是我哥太想去上海了，于是他相当于是跟日本人吵了起来。最后，我们被日本人抓了起来关进了牢里。有两个日本人带着一个汉奸到牢里来审问我们。那汉奸是我哥的故人，而且是死对头。那汉奸告诉我们说什么共产党，还说我们杀了什么杜长官，要我们承认。我哥本来就跟那个汉奸合不来，那个汉奸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更让我哥生气，于是我哥就对他破口大骂，不知那汉奸对那两个日本人说了什么，那两个日本人就对我们用刑。我痛晕了过去，后来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了。”

我捏了捏段乐毅的肩膀说：“怎么会遇上这种事？你们两兄妹真是太不容易了。可是，你哥为什么要去找你？你难道没跟你一起走？”

“唉，都怪我，走到半路了发现东西落在了我们租住的那个院子里，我说我回去拿，然后再追他们。结果路上遇见了遇到了一个受了重伤的人，我就忘了我自己要去上海的事，留在那里救他了。”段乐毅自责地说。

“小毅，你不要这样自责。”我扶着段乐毅在一旁坐下，接着说，“那个受伤的人，你认识？还是说他威胁了你？”我一下子就想到了“瘦高个儿”——也可以说是，林启明。

段乐毅摇了摇头，说：“我不认识他。只是我见他伤得实在太重，不忍心见死不救。可是没想到我会遇见这样的事。”

“别难过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安慰段乐毅到，“医生说了，像你哥这种昏迷，多躺几天气血恢复了，人就能醒。”

“但愿我哥能早点醒吧。”段乐毅的眼皮下隐藏着失望的神色，“我哥不应该这么逞能，听不懂那些日本人说什么，还非要跟他们争。”

“那你们以后打算怎么办呢？”我又问道，“反正你们的戏班子也散了，现在你们也走不出呈宁，不如你和你哥一起到老板娘的饭店里帮忙吧！”

段乐毅听了，满面忧伤地说：“我也不是说不愿意，只是我哥肯定不会答应。”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呢？”我疑惑不解地问道。

段乐毅低下眼眸：“我爸临走前嘱咐了我哥，要我哥把世代相传的戏唱下去。我也不知道，我哥究竟经历了什么？，从前爸在世的时候，他不把唱戏当一回事，觉得那是浪费他的时间。可是爸走了后，仿佛也带走了他的游手好闲，使得他对唱戏比谁都要严谨。”

“小毅，”我问道，“你想唱戏吗？”

段乐毅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也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我只是觉得他是我家里传下来的东西，不能轻易舍弃罢了。”

“咳——咳咳——！”我们正说着话，小段师傅咳出了声，段乐毅见了，放下手中的抹布跪在床边向小段师傅说话。

“哥，你终于醒啦！你不知道，你昏迷的这几天里我一直都很担心你。”段乐毅扶着小段师傅坐了起来。

“小毅，我们现在还在呈宁吗？”小段师傅一边咳，一边问。

段乐毅看了我一眼，对小段师傅说：“是的，哥。江湖班就剩下我们三个还在呈宁了。”

“三个？”

“是啊，就剩我们三个了。你，我，还有心儿。”

“心儿？”小段师傅看见了站在段乐毅身后我，向我问话，“你在这里也有个家？”

我见小段师傅对我说话，便走到他跟前说：“不是，我在这里也是人生地不熟的。”我环顾了这间屋子一周又说，“这是一个好心的老板娘的房子。我来到呈宁后认识的第一个人就是她。”

“那要好好谢谢那个老板娘。”小段师傅说着就要，走下床来，“心儿，你说的那个老板娘在哪里？”

我笑了笑对小段师傅说：“老板娘在中央街开了一家饭店，她现在应该在饭店里。”

“这样啊，”小段师傅有些为难，“那等她回来再说吧。”

“不用感谢我，正值战乱岁月，人和人本来就应该互相帮助。”老板娘的声音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