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 玉出之诺（2/2）

“只是，这，解的了一时，却解决不了根本呀”化雪嘟囔着，“一丝游魂，还困在叶子里，能管什么用？！”

“我帮你打开十九炼狱，让这游魂去归附他原本的主人。”椒图的目光，自始至终不曾离开水苏，尽管这话是回答化雪的，却更像是说与水苏的。

水苏闻言，眼睛里透出惊讶的神色。

“我耳朵没问题吧？我觉得不是我听错了吧？”还是化雪口直心快，“你真的肯为我们破天规？化雪在此多谢天帝开恩了！”

“不要急着谢我，”椒图说，“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高尚，我，有一个条件。”

“您说，别说一个，就是一百个，我化雪也在所不辞。”化雪拍拍胸脯，大方地应承着。

“水苏，我要你答应，做我的妻子，”椒图没有理会化雪，眼睛盯着水苏，渴望着她的答复，“打开那道门，我便天理难容，天帝之位自会易主，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同我去人间，做一对平凡夫妻，生老病死，只求一世相伴。”

“好一个爱美人不爱江山，倒让我碰上了”化雪见没有她什么事儿，悻悻得说，“之前，墨竹刚被关起来时，你要有这等觉悟，岂不是少受数月分筋错骨之罪？！”

“倘若没有这数月生离死别，我如何能知道，这份情，自己陷得如此之深？”椒图满眼泪水，喉间哽咽着痛楚，手指似乎掐进了水苏的肩膀，“你在找他，而我，在等你。”

水苏本想逃避，可是她的身体被他的手钳制着，目光被他烧得灼热，她不知道如何回应他的感情，她甚至，看不透自己的心，自始至终，她的心，都在漂泊，没有归附到任何地方。她看看化雪，化雪同样在炽热地等着她的答复，好给她的墨竹一条生路，而她，又还在犹豫什么呢？

水苏突然无比憎恨自己，如此软弱，又如此延宕，性格中犹疑的因素左右着她，让她永远都没有化雪的斩钉截铁，也没有应有的果断坚韧。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做不了决定，为什么她明明并不讨厌椒图，却又无法说服自己跟他在一起。而对于墨竹，她甚至也分不清，那到底是属于爱，还是属于一种感恩。

最后，她的目光，落到了化雪手中的枯叶之上。“罢了，”她对自己说：“我今日清晨，刚刚听到你的声音时，还曾指天为誓，只要你复活，我便与你，不复相见，但求你一世安好。那么，眼前的情景，不正是最好的结局么？”

“我答应你。”水苏把手轻轻放在他的手上，把它从她的肩边轻轻挪开。椒图的眼中还有不安，怕又是黄粱一梦，只是拿他当作她的手段。水苏明白他的不安，那同样是她种下的孽根。她曾经欺骗过他，总不能再伤一次他的心。

她左手取下自己的发钗，猛一扎，刺破了指尖，殷红的血，渗出来，椒图要捂她的手，被她挡了，她摘下椒图腰间的青帛囊，将指尖的血，印到了青帛上，青红相见的图案，凝重而又妖娆，“这是我的诺言。”她抬起头，看了看一脸焦色的椒图，“这下，你可信我？”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信你？！我什么时候跟你要过这样的诺言？！”椒图愤怒，从袖间扯下一条衣袖上的布，将她的手指包扎起来。他心疼她，是真的。

可是那血，却忽然包扎不住了，氤氲成血雾，开始向着化雪手中的枯叶缭绕而去，一如当初成魔的水苏贪婪地吸食为她疗伤的墨竹血液一般，一丝一缕，缠绕难解。

“我不同意！”化雪惊讶地看着枯叶又发出声音来，或许，只有他收回了他的修为，他才能再凝结出气力来‘一鸣惊人’吧。

“乾神的修为，除非他自愿收回！”化雪口中喃喃重复着刚才椒图的话，她知道，墨竹正在努力让自己复活，他在讨还他留在水苏身上的情债，她突然，喜不自禁。

同样惊喜的，还有水苏，她终于可以还回她欠墨竹的了，所以，她那盛美的容颜上，摇曳出发自内心的笑，望着那血气，一丝一丝回到墨竹依附的枯叶之上，“很好，墨竹，就这样，这本来就是属于你的。”她的声音柔和而又满含期望，渐渐地，眼睛模糊了。

墨竹又幻化成了墨竹原本的模样，他想去搀扶水苏晕倒的身躯，可是他的手，触碰不到她，原来这尽生修为，只是还原了他的魂魄，依然还原不了他的人形，因为，那是属于十九炼狱的那个墨竹的。

“对不起，水苏，如果我不收回，我就没有能力阻止你。”他说，“可是，我没有想到，即便我收回了，我还是没有能力阻止你。可是，你，又是为什么，一次，一次，将婚诺许与了别人，难道，我在你心里，就真的，一点点的分量，都没有么？你这样答应他的时候，就从不曾想过我的感受么？我宁愿分筋错骨，不愿与你生生相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