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青帛为信（1/2）

西宫掩映在袅袅雾气之中，远远望去有若海市蜃楼，白玉铺就的地面，闪着温润的光辉。纱窗逶迤倾泻的帛帘后，有影影绰绰抚琴之音，悠悠飘游，若虚若实，如若幽涧滴泉，惆怅低徊。

檀香朱漆门前，几个仙姝正在挂一块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用虬龙姣凤字体写着三个大字“月落殿”。殿中五个房间皆用珊瑚长窗，窗内还隐隐有仙姝点的红烛，在朦胧的晨色中摇曳得格外迷人，窗外，还有雨神布的细雨横斜。

“不知谁这等有福气，这字可是十殿下亲笔题的。”

“是呢，听那琴声没，听说是十殿下特意去瑟兮姑姑处求得的，上古神物呢，”

“好像是叫‘焦尾’，我是瑟兮姑姑派来帮忙的，那琴乃我族圣物”

“只是这琴音，怎是有些郁郁不欢”

……

“你们是太过清闲么？！”墨竹自殿中走出，对刚才在那碎碎念的众仙姝威言沉声道，“这月落主人，素爱清净，你们这般多嘴，换一班仙姝来吧。”众仙姝跪。

墨竹话间，已向麝熏殿而去。昨夜的郁郁寡欢依稀未散，他归来一夜未眠，可是纵然水苏负他，他依然无法放下她，他为水苏在西宫安排寝殿，题名调琴，待天色初亮，便去接她。水苏亦未能安枕，她左右思虑着墨竹的“你当真不知我的心意么？”，“诛心，从来都比体罚容易得多”，“天上地下，从始至终，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辗转反侧，已至窗外漏断，便披衣而出。

待墨竹到得麝熏殿，麝熏殿却空空如也，他找寻间，遇到司命，司命免不得责备：“刚搬去西宫，还这般失魂落魄！”

墨竹未作理会，司命并不知水苏去处，在这天宫，只有他这般关注她。墨竹便去司律处，此时还未到点卯时刻，司律在院落中闲中生趣，在摆弄一株含羞草。见墨竹天外飞来，好不讶异：“怎么，今日这护花使者，可是自己来替值了？”

墨竹只是问他水苏来过没有，司命却一味含笑，指着偌大空旷的院落说：“那，你猜呢。”

墨竹无奈道：“也是，她要是可以自己来了，也算长本事了”。

说话间，又倏忽而去，四处找寻，却绝然不见水苏身影。焦急忐忑之意溢于言表。

水苏此刻，确是到了椒图宫门前。这椒图宫，乃万年寒冰所造，素日寒气萦绕，无人接近，也是这九重天中唯一一座以天子之名命名的宫殿。水苏正徘徊间，椒图已现于她面前，笑着喊了她一声：“水苏”，那声音不无惊喜：“快进殿来坐”。

“昨日我说过，今日会来拜谒，感谢相送之恩。”水苏说着，拿出一个青囊来，上绣祥云一朵，青秀精致。

椒图双手接过来，开心的模样，如同天真的少年：“水苏，我当真，受宠若惊了。”

“人微物薄，你莫嫌弃。我放了菖蒲在里面，之前听枯叶姑姑说，可以御寒驱邪。”

“我必日日佩戴着，”椒图说着，已将香包挂于腰间佩帏。

“我问了一起奉值的绿意，她说椒图宫离我住的落樱宫近得很，我便走来了，果真很近。奇怪的是，之前我各处奉茶，却从未被吩咐来过这儿。”水苏像是在询问椒图，又似在自言自语。

“因为......”椒图话还未说完，不知何处，走出一仙妪，但见她白发垂地，虽已迟暮，却依然可以看出年轻时美人的痕迹。

“这殿里冷，”那仙妪慈眉善目，若母亲般关心地递过一白色裘衣来，给水苏。

“是我疏忽了，”椒图忙接过来给水苏披在肩上：“我这殿中素来冷清，刚才一高兴，竟忘了你怕寒。”水苏感激地起身施礼致谢。

仙妪却接住她下屈的姿态，只是慈爱地一直望着她，目不转睛，饱含温意，“姑娘，你不是仙身？！”

水苏闻言，一惊，这仙妪面貌如此和蔼，可是眼光却如此毒辣，一眼便认出了她的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