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墨钗宿言(2/2)
西府各房,已上夹锁,唯留一窗格,送清淡水食。墨玉剑伤养到可下地时,屡屡又看水苏,下令让仆人解锁,都被相国夫人挡了。
墨玉跪地相求:“既然夫人让我以墨竹身份相活,那水苏便是我未过门之妻,为何这般虐待于她?夫人丧子之痛,若一定找人发泄,尽管冲墨玉来,我愿待水苏受罚。”
相国夫人重重扇他一耳光:“混帐东西!别以为相国让你袭墨府爵位,你便真成了墨竹,兄长之妻,你也敢亵渎?!
“若不为水苏,我宁愿只作墨玉!”墨玉道。
“反了!当真无法无天了!”夫人持杖便打,直打到墨玉脊背衣服被血模糊,新伤旧伤,一发不可收拾,枯叶打发了碎月去禀报相国府上的岸土,岸土拉了相国靠山来,墨玉这条命才算保住。
“守丧三年,乃墨府祖制,你若再私自探望,那个水苏便是不守妇道,她的性命,便是浸猪笼,也是你送去见我儿墨竹的。”相国夫人依然不依不饶,怒呵已无力支撑被枯叶她们扶起的墨玉。
“我可以等她守制三年期满,之后,水苏便是自由之身,若夫人再难为于她,别怪墨玉无礼。”之后,他只吩咐枯叶碎月日日探望水苏,他不敢拿水苏性命冒险,自己在帮助相国处理国事之余,便是画她的画像以解相思之苦。
素缟青丝的水苏,每日青灯为伴,绣架相随,丝帛织得不少,只是日子枯燥闭塞,她天真烂漫的孩童心性,慢慢变得敏感细腻,经常想起的,是墨玉幽居东府多载的困厄,以及她与墨玉之间理不清剪还乱的情谊,满满都是心疼。而那横空下聘的墨竹,先是克死了未婚之妻,如今她这个继任之妻,尚未出阁,已成寡妇,当真世事难料。
她并不知道,在她过往守制的三年中,墨府之外,也已天翻地覆,物是人非:狄人族与韩冰里应外合,攻占了皇城午门,俘虏了当今皇帝墨何夕,自皇帝被俘,群臣无首,又恐怕狄人拿今上勒索,便推举太子墨槿上位,然而,因为韩将军小人卖国,墨槿在位仅十余日,便如他父帝,双双被俘。
国不可一日无君,大将军又叛国生变,墨今夕丞相同样无可奈何,这下,墨玉的身份,再也无法隐瞒了,奈他曾经如何在东府韬光养晦,如何在墨竹死后延用了一个逝去之人的身世,都抵不住国仇家恨,国破家亡。
“我虽然让人称你墨竹,不过聊补丧子之痛,但现在看来,是我自私了。你实在是墨府的血脉,只是非我所出,而是前不久被俘的陛下墨今夕与瑟兮族公主所生。因之前韩冰勾结狄人,诬告瑟兮谋反,前陛下又轻信谗言,导致瑟兮举族被诛,唯独留下你,陛下不知如何处置,便养到了我这东府别院。”
瑟兮族,龙子……当这些词,从这个府中最尊贵的相国口中,字字珠玑又字字如烟灰般地散落到墨玉的思维里,令这个以“墨竹”身份重生的他,感到了生命里所无法承受的沉重。
“你要承袭帝位……”声音言犹在耳,他竟不知缘何,旦夕之间,他从墨玉成了墨竹,又从墨竹成了瑟兮遗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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