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情切秀水（2/2）

我没想到一个仅跟了我不满两月的姑娘，会因为我的死如此伤心，且是在见到我还活着时。我不禁心软，理着她的头发，柔声道：“你看，我这不是活得很好嘛。那你为何会到了这里？”

“我不相信你死了，公子，你武功那么好，怎么会死在他们手下？那夜我偷偷到了太清宫里，想亲自去找你，却见到北冥宫的人带走了你，我便跟着到了关外……”

中原到关外，不知一路上多少艰难，秀水一个单薄的姑娘，不知受了多少苦，才独自跟到这北冥宫。我一时动容，不知说什么才好，却见常凌轩已恢复了一脸冰冷，正坐在一旁冷眼瞧着我。

我心想，这毕竟是北冥宫的地界，他常凌轩容得下我在这里，却不一定容得下方才拼命要杀他的秀水，于是连忙讪讪笑道：“这是那时我在京城时，身边的一个小丫头，你知道的吧？”

“一个小丫头，能无声无息地进入北冥宫，还差点要了我的命？”他面笼严霜，我倒真有些怕他饶不了秀水。

我眼光有意无意地扫了扫十四手中的凌霜，伸手将秀水拉过，挡在身后。此时常凌轩若一声张，我定是保不住秀水这条命了，于是缓言道：“那你想怎样？”

“这丫头，我倒觉得不错。既然是你的人，不如让给我，今后就在我这里贴身服侍。”

常凌轩话音未落，我便感受到秀水在身后轻扯我衣袖，“公子……”

我当然不会答应，北冥宫是什么地方？秀水本属栖霞派，留在这里多一刻都是危险，何况，秀水与陆离情投意合，这“贴身服侍”又怎能使得？

“除此之外呢？”

“你来换她。”

“为何非要如此？！”我忽然觉得常凌轩不太一样了。

他却垂下眼眸，懒懒扬眉，“我知你伤病已愈，不多时便要离开。我这寝殿空空如也，甚是无趣，有个丫头从旁服侍也是好的。更何况……”他忽然抬眸望我，“她还是你调教出的人。”

我心中忽而动荡：他的往事、他看似无谓的神色、他暗握在袖底的双拳、他身后昏影中无穷无尽的寂寞，无一不在击打着我的心——我好像读懂了些什么。

“那我留下，换她出去。”鬼使神差地，我竟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从来不会为别人委曲求全的叶筱，竟然说了这样的话。

常凌轩还在沉吟，身后秀水却立时急道：“不行啊，公子！”

我打断秀水，转而向常凌轩道：“如今于内于外，我和你已是……我断不会不告而别的。”

他眼中分明闪过一丝灵光，口上却淡淡：“你可想清楚了？为了一个丫头？”

秀水突然“哇”一声又哭了出来，“公子，你与他难道已经……那柳公子怎么办？您难道不在意他了吗？他……”

“秀水！”我打断她，厉声道：“你莫要再向我提起这个人，我与他早已恩断义绝。我屡次踏入鬼门关，都是托他的福！”转而又柔声道：“此次若不是常凌轩，我根本活不到现在，我与他才是同甘共苦过的，在北冥宫多日，我……早已是他的女人了。”

秀水的讶异与眼泪一齐停顿在脸上，我用尽解数想让自己的话更笃定一些，便望紧了她的眼睛紧接着道：“你不必替我担心，只听我的话，尽快离开这里，回中原去。若见到我师父他们，只说我还活着，不必道明我在这里。除此之外，无须告诉任何人我还活着。”

我特地将“师父他们”几个字说得重些，意思是要她回到栖霞派告诉猫儿我还活着，若是见到柳剑尘，就不必告知了。秀水茫然点了点头，也不知是否领会了，我再不敢多说，便将目光转向常凌轩。

他神色间的确有些疲累了，便嘱十四亲自送秀水出去，送入中原为止。

我放下心来，却见十四直直走到我面前，俯身奉上了凌霜，“叶姑娘，凌霜在此，完璧归赵。”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开口，他还是低着头，言简意赅、从头至尾未曾看我一眼。

“这……”我向常凌轩望去。

“十四专程为你找回的，你收好吧。”

他竟如此相信我！要知道，只要凌霜在手，我若想出去，这北冥宫恐怕无人拦得住我。

我接过剑来，“如此，秀水你带着我的凌霜出去，交给师父，替我转告‘徒儿不肖’。”

有此信物在手，猫儿定会相信。

又向常凌轩道：“你如此信我，我将凌霜退回师门，也算是向你作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