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魂断京柳（1/2）

【不思量、自难忘。欲将杯盏尽付愁，梦回青衣可环留？】

“你的意思是……他以后有可能使剑了？”我对常凌轩使剑竟有极大的期待，不由得惊喜道。

这一时不防，却扰醒了内室那沉睡的人，轻纱起伏，他不悦的声音闷闷飘来：“你二人有何事，还须躲在一旁避着我说？”

花墨七以指搭唇，轻嘘一声，示意我莫要声张，扬了扬眉便走出屏风去，“怎么？怕我骗走了你的女人？”

我随后跟了进去，常凌轩已坐起身来，淡淡道：“似你这等风流，我倒真得防着些。”

他瞧了我一眼，眼睛里却鲜明起来，我提着新衣过长的衣摆，编出了一个理由：“花七爷一早便来看你的伤势，我们怕吵醒了你才出去的。”

不过显然花墨七的说辞更能让常凌轩不再追问，“我此行回来，难道你不问问中原的事情吗？”

“怕是一片大乱吧……”彷佛一切都出不了他的意料。

“不错。皇帝驾崩，宫里自然是要大乱，只不过有齐国王府在，天下，暂时不会大乱。”

“自然，那倒霉皇帝的毒，怕就是他下的吧。”

我也很想知道太清宫一事后中原情势如何，听他二人说到这里，顿时了然，“怪不得，王府亲兵几个时辰之间便控制了行宫……原是他们自己早先下了毒。”

“若无变故，一月之内，齐国王爷便坐上那帝位了，你如何打算？”花墨七问道。

常凌轩面露轻蔑，自鼻中一哼，道：“总之顾宸轩要我做的我已替他办好，之后我大可在这里寻欢作乐，他愿意折腾便叫他去，以为中原武林是好惹的？”

花墨七轻笑道：“他铩羽而归的样子，竟有些期待呢。”转而又道：“不过，说起中原武林，栖霞派自是不必说，”他说到这里，有意无意地扫了我一眼，“那玄雷山庄也越发不简单了。”

常凌轩也望了望我，那目光却是坦然，又转向花墨七道，“此话怎讲？”

“宫里事发不出三日，禁军便全数换成了王府的人，禁军统领柳剑尘竟不顺势投于王府，反倒全身而退了。”再次听到柳剑尘的名字，我恨不能波澜不惊，不禁不悦皱眉。

可这不悦却被常凌轩捕捉到，我与柳剑尘那些事，他最清楚不过——遥记初遇常凌轩，便是见到柳剑尘在青楼那一夜。可他却什么都不说，意味深长地瞧着我，任由花墨七说下去。

花墨七显然毫不晓得我与柳剑尘的纠葛，继续道：“此人看似悠闲自在，实则不可小觑。他本不适于朝堂，此次一入江湖，不免要回到玄雷山庄去，到时，顾宸轩的麻烦就不止白旭川了。”

我闭口不言，常凌轩也一副毫不着急的样子，好像这北冥宫要称霸武林的“大计”是否能成，与他毫无关系，“那我们便等着看好戏罢。”

我取出玉盒，一点点地向面上伤口敷药，也是一番事不关己的模样，花墨七却忽而发问：“不知鼎鼎大名的筱公子，如何也到了太清宫，还与我们常副门主走到了一处？”

“花七爷消息灵通，怎不知我与常凌轩早就相识？再者，”我压低声音，勾起嘴角，“隔墙有耳，恕我不便多言。”

“哈哈，筱公子果然好耳力……不过不必在意，是十四罢了。”说罢，便有人推门进来了，常凌轩正冷着脸反复整理着莫名有些凌乱的衣衫，我只作全然不知，也去瞧十四。

此次察觉门外之人，我还是未能听到他的脚步，而花墨七却能直指那是十四，其内功修为不免叫人暗暗心惊。而我的察觉，却是来自他的轻功路数——早已融进我骨血的“踏雪无痕”。

依旧如此神秘，他连头都未抬，送下饭食药汤便退出去了。我还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十四，花墨七却道：“不必担心，这里都是自己人，不会有尾巴。”

离开中原已有些日子了，正当我整日闲晃于常凌轩的地盘时，中原的确不甚安定。

……

【青罗小衫。

她一向不喜她这年纪的女子都热衷的款式，每每同游，她都是那件青罗小衫。天气渐渐地热了，她的头发又长了许多。

“总算与其他女子一样了。”她常常这样说。

他不由得笑扬了嘴角，这样的日子，仿若昨日。她说那话时偷偷掩藏的自卑，还像是历历在目。

又是一大口烧刀子灌了下去，他揉揉眼睛，才发现身边的人都已走尽了，她的影子也消失殆尽了。

“公子，咱们走罢，要打烊了。”陆离匆匆来到桌边，晃晃他的肩膀，“公子！公子！”

他眼前眩晕，连陆离的面孔都望不清楚了，“剑呢？我的剑呢？她来了，她要与我一同练剑呢。”

“公子，这里是酒馆，不可练剑呐。我们回去，回去再练吧？”

他长长出了口气，浓烈的酒气将他往日的娴雅沉静都冲散了。他早已身心俱疲——浊水一役，皇上对他毫不信任，表面加官进爵，对外却将他下了天牢，将近一个月的日子，给他吃了不少苦头。那时他已看透了这混沌的朝野和这有眼无珠的君王，可他的心里还是无比地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