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浪迹江湖（1/2）

【有一种人，只应了却心结，浪迹江湖、为所欲为。】

到了京城我才知道，此时距柳剑尘入狱已有足足半月，猫儿的人从天牢里传出消息，日日一顿毒打，严刑拷问。缘由只有一条，皇帝本意是要将“逆贼”捉回，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而柳剑尘不仅没能做到，还没能护钦差大人周全。

猫儿果然思虑周全，禁军那边也同时安排了人暗探消息。这日来信，真相却不同于向外所言的那样。

柳剑尘初回京时，皇帝还曾严密调查了浊水一行所有的兵士，所有人都可以证明，我确是万箭穿心、坠溺黄河了。龙颜大悦，许了柳剑尘万千富贵。可尽管如此，消息仍不传出，皇帝多疑，假意监禁柳剑尘，对外定了他勾结逆贼、徇私枉法之罪，日日拷打、严加审问。

如此，这假的消息不攻自破，我顿时觉得自己愚蠢至极。对方伙同仇人放线钓鱼，要引我自投罗网，我却没来由地着急入京，恨不得立刻投进陷阱。

柳剑尘，到底我还是错看了，你竟是这样卑鄙下流之辈。我也总算明白了猫儿的苦心，若不是他早先派人探清了情况，恐怕……

猫儿收起暗探手信，道：“这下你可放心他了，就算我们什么都不做，过几日他也会没事的。”

我努力收聚着泪水，努力咬紧因愤怒而颤抖的嘴唇。苏蒙却轻拍着我的肩，“情况总不似之前想的那么坏，对吗？至少柳公子不会有危险。”

就将这当做一个安慰罢，我如此劝服了自己，又觉自己被他二人欺瞒，只是冷冷质问：“既然如此，我们还来这里做什么？”

猫儿上前道：“来都来了，不见他一面吗？”

我苦笑，“如今恐怕见了也只想杀了他。”

“那你的剑呢？难道你从此不再做剑客了吗？”

一记重锤一般，剑客这个词打在了心上，这不得不让我动容。

“剑不能留在他手里，不免玷污了。”

再也难以抑制，杀意已逐渐漫上心头，炎炎充斥在眸子里。只是后面的话我没有说出：不杀了那昏君，绝不能平息我心中之恨。

……

柳剑尘被放回之日，我正伏在他窗外寻着我的凌霜，四下里却并未看见。

直到他被人架了回来——浑身是血、皮开肉绽，但神志还算清楚。

我瞧见他的样子，明明暗地奋力敛着气息，嘴角却冷笑起来，心想这有什么、我刚刚爬上浊水岸边时比这可惨多了，全是他的功劳，这种人有何可怜？

这时，他的声音遥遥打破了思绪：“陆离，剑收得好么？”

陆离立刻翻开房中暗格，取出一柄没鞘的剑来，呈到他面前。

泠泠寒光、透骨噬魂，正是我的凌霜。

“公子，还是先让我为你上药吧。”陆离话语中已带着哭腔。

他无力说话，摇了摇头，接过剑来，端在手上细细摩挲。良久，始终没有说出一句话来，他暗淡的脸、依然精致的五官，我仍未从中看出一丝情绪。

末了，他将剑递回，吩咐道：“好生擦净了、摆在架上，见见光。”

我终于还是没有现身，只回头望望一旁的猫儿，他会意，不一会已到了屋前。在猫儿弄出的响动掩饰下，苏蒙带着我趁机离开了这里。

我腿脚不便，当晚，猫儿便亲自替我取了凌霜来。为免夜长梦多，再生事端，我们决定第二日便回。

我推说疲累，便先自回房去了。

半开的落地窗前，月色依旧。

自重伤以后，我第二次拿起酒。

我知道，若一个颓落的剑客终于肯拿起酒时，他的剑、多半也就要拿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