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连云六载(2/2)
师父云游才归,我便忙着赶来告诉师父我要学剑。
猫儿这些日子一直在陪我练轻功、耍暗器,如今我已将“踏雪无痕”重练了半部,他的轻功早已不如我。但他的内力修为毕竟不浅,在轻功上,我们只算得上是不相上下。
师父听了我的意思,敛着眉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便先替我搭了脉。
“逸逍近日恢复的不错,内功也有精进。”说着赞许地瞧了瞧猫儿。
猫儿趁机开口道:“她最近啊,尽是想着学了师父的剑法,日后好欺负我。”
那日我决定了要学剑法,猫儿便向我透露道,师父有一门厉害剑法。我才知原来师父的成名绝技不止这“踏雪无痕”,可他的亲生儿子——也就是这不争气的猫儿,偏偏生得人高马大,又不爱这轻灵迅捷的武功,这两门功夫竟一个也未学得。师父也不在意这些,便任猫儿自寻名师学了刀法。虽平时见猫儿大大咧咧、任意妄为,又不被师父严管,可他自己倒很是勤奋,内外兼修、从未懈怠。
这半年师父虽不常与我们一起居住,也不要我们每日去请安,可对我的疼爱却是谁都看得出的,常比对猫儿还多出三分。因此、我先前已想好的大篇说辞还未出口,师父便应了。
“只是有一点,”师父道:“剑法不似轻功,需要手把手相传,我常云游在外……”
“那我便跟着师父去云游!”我想也没想,便出了主意。
“不可。”师父笑着摇头。
“那师父你就别去了,好让我日日缠在你这里呗。”我略偏过脸,向着猫儿直使眼色。
猫儿那边却有些木然,他仿佛是考虑了半晌,才道:“爹,逸逍身子已无大碍,我也该下山去了。此后无人陪着逸逍,她不免会觉得无趣。不如您就留下些日子,传了逸逍剑法,也好让她有事可做。”
我张了张嘴,没想到猫儿这么快就要回去了,我这才知他虽然一再在我这里含糊,其实心里对栖霞派的事早有打算。
这一来,倒叫我有些不知所措了,于是只能跟了道:“是啊,山下的担子要落在猫儿身上,他不能常年在这里陪着我胡闹,师父,正好你回来住些日子,就当陪着我罢。到时你传完了我剑法,再走也不迟啊。”
说着、我有意自师父膝边望上去,眼里生出好些迫切的希望来瞧着他,师父果真再未说什么,此事便这样定下了。
第二日里猫儿便着手收拾行装了,我跑去帮他,顺道提了师父两坛好酒。午间日头还盛,没想忙活了两个多时辰,天色已不好看了。晚间陪师父用了饭食,便又跑去猫儿房里寻他。
此刻屋外已是北风呼号、残叶纷纷,我裹紧了衣裳,快步躲进了屋里,猫儿已温好了酒等着我过来。
“外面看着像是变天了,你还是明日便走么?”我搓着手凑到暖炉边去。
“明日一早就走。来,快喝一杯暖暖身子。”他斟出一杯递给我,自己也吞了一杯下去。
“我走后……”
“你走后……”
我们二人同时开了口,顿时觉得好笑,又同时止了言,干了一杯。其实同我们这般的默契,本是什么都不必说的,但自古分别之前,总是要说些什么才好的。
炉中火舌忽起忽落,明明灭灭;窗外风声呜呜,越发嚣张。
“白少侠,等你下次回来,你使刀、我使剑,谁输了,先喝三杯。”我举着坛子,先饮了一口。
其实我故作轻松地说这个,只是想以后他能多多回来。
“那你可要好生练剑了,我若不时回来,你便打不过我了。”他哈哈一笑,翻手却按下了我的酒坛,“你以后可少喝些,当初是我带你学会饮酒的,哪日你若成了酒鬼,师父又得训在我头上。”
不错,过去几个月,我跟着猫儿只新学会两件事,便是吃茶和品酒。茶倒好办,只是酒却要常常去师父那里偷了来。不过,酒这东西于排忧解难却实是佳品,只需忍着辛辣三两下灌了下去,便胜却人间无数了。
以酒浇愁、以酒践行、以酒迎宾成礼、以酒蹉跎日夜……
……
猫儿走后我多少也凄凉了几日,感觉四处空落落的,连带着心里也空落落的。每日尽是缠住师父学剑法,剩余的时候便潜心钻进武学里,师父总之也不多督促我练功,因此有时我也吃茶念书、擦剑闲游。这些时候,反倒没有了之前的不快心绪,报仇之事也暂时放下了,只是毕竟一个人时,颇为无趣。
……
师父仍是那般性情,来去无踪。可每逢新传剑招时,他细长流光的眸子里总能闪射出同最初创发那剑招时一般无二的欣喜。我练剑也常常不按路数,尽随自己的意愿而解,师父并不硬加纠正,反而思想我的招数是否有新的路子可循。
这几载匆匆过去,一老一少二人常浸在剑道中,动辄便不寝不食。师父对我不拘老成、我对师父更是敬多畏少,二人倒也凑成了一对同道挚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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