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暗香（2/2）

“喵——”一只黑猫发现了她。当她低头看它时，已经暴露在三对目光下了。

肚子跟着不争气地叫了起来，炎灵感到脸上一阵发烧。

一个星期过去了，还是没有月舞的消息，但炎灵坚信她会回来找她，在若琪的建议下，她就在他打工的咖啡店里做起了临时工。起先只是刷刷盘子洗洗杯子，后来大家慢慢发现，这个不爱说话的女生，居然还是个内行，加上店内最近实在人手不够，便让她跟若琪一起做咖啡。

这是一家中档的咖啡店，平时生意还算不错，客人很多，但炎灵的话非常少，她很友善，但店内每个人都能感觉到与她之间那层遥不可及的距离。她自己仿佛也从没想过要去亲近谁，只是默默地做着自己的咖啡，一有空就会出去打听消息。有些好心的街坊想要帮她，都被婉言拒绝了。她似乎受过很大的伤害，对每个人的信任都只有那么一点点，更多时候是把自己深深地保护起来，猜不透她在想什么，大家也没太在意。

工作也总是在一种安静又有序的气氛下进行着，若琪最喜欢做的是爱尔兰咖啡，将威士忌和方糖放上酒精灯架融化的时候，他总是会专注地盯着它们走神。而她，屏息静气拿着咖啡和奶油，等着他做最后的完成式。工作也并非一成不变的静态，期间难免会有肢体接触，哪怕是站得很近，炎灵也总是尽量的避免，让若琪觉得有些古怪。

忙碌了一天后，他们便会从店里神秘消失，同事们都开玩笑说他们等不及要约会，当然，他们是溜去了贫民区，找小豆子和爷爷，为他们送去第二天的食物。若琪、小豆子爷孙俩，成了炎灵此时最信赖的人。机灵的小豆子也在帮忙寻找走散的月舞，让炎灵又多了一些希望。

两人的话题并不多，但抛开了工作，若琪就回到他阳光男孩的本性，谈天说地好不愉快，只是炎灵对很多事情都表现得不以为然，往往在他说到最开心的时候，也只是淡淡的一笑。每当这种时候她总能感觉到，他的脸上有一些奇怪的表情，似乎可以说是怜惜多一些，但她根本不认识这种表情。她猜测，他可能是不太高兴吧。

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月，店里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特别是经过炎灵和若琪精心调制的爱尔兰咖啡，已经是店内销量最好的咖啡之一，连店长都对两人赞不绝口起来。炎灵心想，月舞一定是找不到她，已经单独行动了，她跑得那么快，或许已经见到那个叫莫同的了呢。或许，呆在这里做一辈子咖啡，更适合我呢。

正在发呆之际，若琪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对炎灵说，平安夜要加班到1点，他黑色的头发下，那忽闪的眼睛里永远写着炎灵猜不透的话，炎灵看着他，出了一下神，并没有接着问，又垂下了睫毛，默默地磨着手中的咖啡粉。临走前，他若有所思地说道：“其实，我也是个孤儿。小豆子起码还有爷爷，而我，都不知道自己的亲人在哪里。但是，生活总是要继续。抬头看，阳光总是那么温暖，这个时候，来杯咖啡，就特别珍惜现在的时光。”他微笑起来，黑色的眼珠那样明亮，很好看。

平安夜其实就是第二天晚上，奇怪的是，11点以后店里就没人了，更奇怪的是，今天当班的若琪，1个小时前出了趟门，居然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炎灵在吧台静静地坐着，她漆黑的头发随意散在肩头，眼睛望着玻璃门外花花绿绿的世界，不免有些莫名的失落。

大钟当当当敲响了12点，炎灵听到了远处人们传来的欢呼声，她想，干脆现在打烊吧，都不会有人来了。正走到门口，差点跟外面冲进来的人撞个满怀，一束火红的玫瑰花出现在她面前，穿着一身西装的若琪满脸笑意对她说：merryx`mas！

“嘿嘿，跟我来。”若琪顺手拉了她往里走。炎灵触电般地把手缩了回去。若琪倒也没在意，他把花塞到她手里，掏出钥匙，打开一间vip咖啡座的门，叫炎灵进去。

炎灵捧着那束花，她迟疑地走了进去，里面只开了微弱光线的彩灯，若琪拉她在座位上坐好，点上了桌上的蜡烛。他像一个神奇的魔术师，从门外端来一个罩着盖子的盘子。“猜猜看，是什么？”

“不知道。”炎灵诚实地答道，烛光中的若琪让她看得有些恍惚，他的身上，似乎笼罩着永远不消失的光芒。

“圣诞礼物噢。”若琪继续卖着关子，“猜对了有奖，猜错了要罚。”

“爱尔兰咖啡。”炎灵答道，“今天又卖出100杯。”

“喂喂喂——”若琪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不用猜得这么准吧。”

盖子揭开，原来是冰摩卡。

“根据你们导师的风格，我试了一下，或许不太接近，但是，你先尝一下。”他故意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浸透着咖啡和巧克力的苦涩与清香，触碰着冰块的凉爽与清透，那香甜滑润、冰凉却又温暖的感觉，充实浓郁的感觉再也不想化开，她仿佛回到了那片向日葵地，从前的时光瞬间如电影版在脑海里浮现，又想起近日来若琪对她的诸多照顾，有似这冰摩卡般甜蜜复杂的味道，一时间竟然红了眼眶。

“灵儿？”若琪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她旁边，“很难吃？难吃得要哭了。”

炎灵摆了摆手，本就话少的她，更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喔~”若琪恍然大悟，“一定是我做这个让你想起你的导师了。哎，没办法，等我们结了婚，一起去找他老人家，我给他做十个八个都没问题……不对，他是个高人，应该是我向他讨教……”

“你说什么？”炎灵终于反应过来了，“谁跟你结婚啊？”

“噢对不起，对不起……”若琪有些后悔自己说得太快，“其实，这么多天以来，看你努力想要适应这里生活的样子，我很心疼，不管你受过怎样的伤害，我很想做一个能保护你的人。这样的形式似乎老套了些，但是，我是真心……”他低头呵呵笑了两声补足后面的话。

炎灵以为他不好意思，便没有转移视线望着他，但他竟然抬头也望着她，那一瞬间她竟然觉得非常尴尬，急忙端起冰摩卡，拿小勺子舀起一口吃掉，谁知道里面放的冰块并没有融化，冷得她不知道吐掉好还是吃下去，就在这个时候，若琪将脸凑了过来，他竟然想帮她吃掉嘴里的冰块……当时，他的唇距离她只有0.01公分，炎灵又惊又慌，但又被施魔咒一般动弹不得，她大气不敢出，脸红成了番茄，竟然昏倒过去。她不知道这一昏，就是三天三夜。

若琪叹了口气，走到店门口，拿下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喂，你有没搞错，整天喝咖啡怎会睡得如此之香，你有没有想过，作为一个资深美女，不能喝太多咖啡的，否则，那样的帅哥，只会看上我，而忽略了你，那么，我就会非常遗憾的告诉你，你错过了一个多么迷人的阳光美少男……”月舞一边赶路，一边对炎灵喋喋不休。

“真好。”炎灵突然停下脚步。

“什么真好，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月舞转过身满脸狐疑地看着她。

“又能听到你叽叽喳喳的声音，真好。”炎灵轻轻说道，她总是那样淡然，波澜不惊。

“唉，你这人，真是个大闷骚，到底懂不懂嘛，人家那个若……”她看炎灵眼中有些不悦，只好转换话题，“算啦算啦，刚才我给了500万给小豆子，是不是太少了点？对了，我告诉你，这一个月来…@#￥％&＋！~……”

我只是习惯了一个人，永远不被触碰的一个人。

四年后。

“若琪哥哥，连我都知道灵姐姐其实喜欢你的。”

“也许吧……你这小鬼头，快去开门，今年的平安夜，我们通宵不打烊。”

她不知道，她就像纯粹的咖啡，而他，就是那浓烈的威士忌。他们，就像那被称作“天使的眼泪”的爱尔兰咖啡，思念此生无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