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2/2）

这几日白小狐一面欣喜身体和法术恢复迅速，一面颇有些头疼。木槿落到离朱和飞羽手里，因白小狐的缘由，倒也没有受到什么虐待，行动也自由。她们对这点很放心，反正迷障之中，想要闯出去确实有些困难。再说木槿的穴道被封，法术被禁，和个普通女子也没什么两样。

白小狐头疼的，确实木槿和飞羽相处得有些着急。木槿身世大白，但她自幼长在正义传统的九天阁，一向拿自己御妖师的身份很是优越。飞羽自始至终拿自己当做妖来看，和木槿水火不容。她对在齐府的那段日子耿耿于怀，早就想一雪前耻。

木槿落入她的手中，还有个这样的身世，她很是幸灾乐祸。碍于白小狐和师父，没有一掌劈了木槿来练摄魂术，已经算极大的容忍。所以她处处看不惯木槿，处处针对刁难，说话也很不客气。

木槿身为阶下囚，倒有几分御妖师的风骨，面对飞羽的挑衅，也不甘示弱，一有机会就怒怼回去。仙女洞看起来大小洞不少，真正容得活动的，也就这几个大洞和两个一丈见方的园圃而已。低头不见抬头见，白小狐和离朱眼前，便随时随地可能上演一出剑拔弩张的戏码。

这个事，怎么说也分了不少白小狐修炼的心思，不由得不头痛。三日后，离朱不知不觉出了次洞，半日归来后，立即钻进了冰窟。白小狐隐隐猜到何事，她也立即跟了过去，刚到冰窟洞口，便被离朱一掌打了出来，身上的穴道也被封了动弹不得。

她红着眼龇着牙，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近在咫尺却无法靠近的冰窟，心中一阵冷似一阵。大约一炷香的功夫，离朱终于出来，抹着嘴角冷冷地凝了半晌僵硬身体的她，良久，挥手解了她的穴道。

白小狐跌跌撞撞就要扑进去，刚跨进洞口一步，身后离朱语调清冷地传来：“来不及了。血已经进入他的身体，你看也没用。”

白小狐气急，顿脚转身，指着离朱“你你……”了几声，却再无下文。她咬了咬唇，终于一跺脚，从洞口又出来，穿过离朱身体，满面悲怆的回到前面。

一走进去，就听见木槿气急败坏略有些颤抖的声音：“你说谁是妖？谁是妖？你才是妖？我是御妖师，我才不是妖！”

白小狐顿住脚步，又听见飞羽轻蔑的轻笑：“你什么御妖师，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阿娘不是蛇妖？你不会连自己的出生都嫌弃吧？这就是九天阁御妖师的传承？别搞笑了，御妖师算什么东西？”

就听见木槿跺脚急呼：“你又算什么东西？你这个猫妖，你那么厉害不是也被我师兄锁妖铃锁了吗？”

一阵风过，送来飞羽恨恨的声音：“若不是你师兄耍诈，我能被锁了？你又如何？不是厉害的御妖师吗？还不是落到我手中，还不是我的阶下囚。”

“阶下囚，我告诉你，我迟早会收了你这只妖！”

“哼，就凭你！要不是我师父留着你还有点用，我早拿你的血喂子禹上师了！”

半晌无语。白小狐正叹口气的功夫，就听见噼里啪啦的几声乱响，夹杂着木槿急促的声音：“士可杀不可辱，御妖师才不会被你这个妖胁迫。来啊，死就死，谁怕谁啊？”

白小狐叹口气，三步并作两步钻出去，正好看见飞羽和木槿纠缠在一处。她跑过去将两人拉开，挡在中间蹙眉道：“你们两个有完没完？三岁孩子吗？加起来几千岁了，还那么不幼稚！”

木槿一听，从白小狐话中本能地找到一个利于自己的话头，昂头得意地哼了声：“就是，上千岁的老妖精了，我才不和你计较！”

飞羽一手越过白小狐去抓木槿，叫道：“你个乳臭未干的毛娃娃，懂不懂什么叫尊重？今天就算师父来，我也要撕烂你的嘴！”

“来啊来啊，为老不尊！”有白小狐撑腰，木槿似乎更兴奋了。

白小狐一手抓着一个，焦头烂额地努力不让她们靠拢。正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听见身后一声轻微的怒喝：“都住手！你们把我的洞府当做什么？菜市场还是杂货铺？”

余音未落，一股巨大的力道袭来，将飞羽木槿两人各自荡开退了几步。白小狐揉着被抓疼的手腕，脸色难看地望了望皱眉不悦立在一旁的离朱，低头走到石凳上坐下，没有说话。

离朱很清楚此时白小狐心中计较什么，脸色难看为的什么？虽然白小狐心中明镜一般，子禹身体能护养两千年不腐，还颜色如许，靠的就是每月一合人或妖的鲜血。且这血还须得离朱亲受之后，再用法术自体内逼迫而出，灌入其口，才能有将养效果。

世事就是如此，就算再明白的事，知道和亲眼所见，心态完全不同。以前白小狐只是知道，却没有亲见。这次她眼睁睁看着离朱用法术催血如细线，自子禹口中灌入，心中的震惊不言而喻。事情到了今天这一步，她已经不知道该不该指责离朱，甚至她也想过，若离朱并非封住自己，她真的进去了，是否真的能拼命阻止离朱。

子禹身体如常已经两千年，魂灵还在无界之界。若不每月以血护养，他的身体很快就会在冰窟中冻得僵硬，或者腐烂。白小狐觉得，这一定不是子禹想要的，可她没有办法替子禹做主，毕竟子禹的魂魄还在，还没有投胎转世。或许，万一，可能，子禹其实也希望这样呢？

白小狐无言以对。若刚起了个头，她肯定不会让离朱这么做，可现在已经两千年了，她看着子禹如同睡着了一般的身体，实在没有办法做到真的阻止这一切。

白小狐心中，隐隐有那么一丝丝的自私念头，她想，若子禹真的回来，或许也好！虽然她其实也不知道，受了两千年妖血的身体，一旦拥有了宿主的魂灵，子禹会变成什么样。师父说过，成魔成仙成妖，修的是心，不是术。子禹的心，还像以前那般纯粹吗？

飞羽站稳脚步，见着离朱后收敛很多，理了理稍微零乱的衣衫，恭恭敬敬唤道：“师父，看来你的摄魂珠法力未减！师父又可以来去自如了，再不用被困在此处了。”又一跺脚，恨恨地看了眼木槿：“可恨让那个木檀子小人逃了。早晚一日，我必将他抓来，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木槿脸色刷地一白，“你这个妖，你这个恶毒的妖，你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