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2/2）

韩公韩婆已经做好了早膳，清粥咸菜。冥真和齐楚还有哑叔围坐在桌旁喝粥。韩公韩婆在外面的菜园子里面忙活。白小狐揉着额头讪讪过去，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起晚了。

师父倒未怪她，淡淡地招呼一句：“快过来喝粥吧！”

白小狐坐在齐楚对面，接过哑叔盛的一碗粥，轻轻抿了一口。抬眼见齐楚脸色有些难看，关切地问了句：“齐公子昨夜没睡好么？感觉脸色不大好！”

齐楚默然抬了下眼，脸色愈加难看，一句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硬邦邦的：“看起来小狐昨夜睡得不错！”

白小狐觉得他的语调不那么友好，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他。她心道一大早关心下你，好像没说错什么呀？转念一想，他因着木槿的事，昨夜定然失眠，可她却睡到现在才起来，他一定是觉得她心宽不够担忧木槿。

她想了想后深以为然，便讪讪放下饭碗，挠了挠头：“那个，其实我也没睡好。齐公子昨夜是担忧木槿吧，我也很担心她。吉人自有天相，木槿本性善良，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们肯定能找到她！”

齐楚抬眼看了下她，表情有些莫名。似乎没明白白小狐这一番安慰出自何来。心不在焉地喝了口粥，皱眉默然无语。

白小狐以为自己这番关心不到位，放下手中的粥碗，诚恳地继续道：“看你眼圈都黑了，一定很担心木槿。其实我也很担心，不知道她现在何处。不过木槿是御妖师，法术好人又聪明，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冥真吃相儒雅，此时放了筷子温吞吞看着白小狐：“吃饭也堵不上你的嘴！快吃吧，吃完了我们好赶路。”

白小狐“哦”了句，低下头扮个鬼脸，赶紧扒拉碗中的粥。

哑叔已经吃好离开。冥真起身走了两步，又顿住转身慢悠悠对白小狐道：“小狐，今日我们去九天阁！”

白小狐一口粥呛住，瞪着眼咳了半晌。齐楚抬眼看她，给她递了杯水。冥真皱眉，却未说话，挑眉摇了摇头。

白小狐好不容易停了咳嗽，茫然而吃惊地把眼光从齐楚身上移到冥真脸上：“师父，我们，去九天阁？那，那可是御妖师所在！”

冥真并未答话，望了望齐楚，转身去院子里帮哑叔打理马匹东西。白小狐黯然低头，扒拉两口粥，觉得食之无味，又默默放下。

齐楚慢慢抿着一盏粗茶，脸色依旧严肃难看。白小狐讪讪揩了把嘴，抿着唇道：“齐公子……”

齐楚抬头，冷冷道：“既然你都想起来了，还记得我叫齐楚这个名字吧？”

“……”白小狐噎住，“九天阁在哪里？”

齐楚放了茶碗：“往北一百里，阴冥山下，有九天阁的分部。”叹了口气，伸手覆住白小狐的手：“小狐，你是因为还在怪我误会了你，刺了你一剑差点伤了你的性命，所以才和我这么生分吗？我知道，都是我不能明辨是非，错怪了你，对不起，小狐，你原谅我吧？”

白小狐顿了下，缓缓抽回手，“其实……我没怪过你。开始的时候，我确实生你的气，气你不听我解释，可是，我没怪你。处在你那个境地，有那样的想法也很正常，而且璋姨与你又有着不同寻常的情意。事情都过去了，你真的不用放在心上。我……我现在，只想找到木槿。她是我师姑的孩子，师姑因我而死，我已经很对不起她了，我一定要找到她，将她安全带回玉清山。”

想了想，白小狐突然觉得奇怪：“凶水河是不是也往北走？去凶水河的方向，是不是也要经过阴冥山？”见齐楚点头，又道：“我们不是去找木槿吗？为何要去九天阁？”

齐楚扭头看了下院中梳理马毛的冥真，有些莫名：“你师父，没告诉你？”白小狐揉了揉眼睛，糊涂地望着他。他皱眉看她一阵，笑了：“阴冥山是凶水河必经之路，历来就是各种妖魔鬼灵出没的地方，九天阁为了镇住他们不跑出去伤害无辜，就在那里建了分部。只是这三百年多年来，阴冥山的妖魔鬼灵几乎都看不到了，九天阁分部也无需日日镇守，慢慢就调回了御妖师，那里几乎成为一座空宅。我昨日突然记起来，那里早已封存，作为历代祖师爷和御妖师的墓葬圣地，是九天阁的禁地。我觉得此时此刻，世叔无处可去，很有可能是去了那里养伤。木槿聪明，一定也猜得到，或许也去了那里。我们……”

“所以我们在那里应该能找到木槿。”白小狐恍然大悟：“木槿不甘心，一定会去找她爹问当年的事，一定是这样。那，那，木檀子早已堕入魔道，没有人性了，木槿去找她，不是正中他的圈套，她会有危险，我们要赶快去找她才行！”

白小狐想到此处，突然深悔自己贪睡误了时辰。她三口两口没滋没味地把饭吃完，又帮着韩公韩婆收拾好碗筷。韩公韩婆一直笑眯眯地打量她，眼里都是浓浓的赞许和喜爱。韩婆还不断说着白小狐如此漂亮懂事的话，让一向洒脱简单的白小狐，红了一早上的狐狸脸。

告辞出来后走了许久，白小狐回头望去，韩公韩婆还互相携着身子，倚在竹篱前凝目远送。早晨的阳光清透干净，温和地洒在他们身上，那一幕让白小狐突然晃了眼睛。她想起自己很早以前在蛇洞的时候，每次师父下山不带她，她就委屈地立在山上，凝目远望师父的背影，久久都不肯挪动。

白小狐抬眼觑了下师父，御风而行中，师父一匹快马迎着阳光，衣袂飘飘，发丝飞扬。她觉得师父身姿潇洒率性，再扭头望了下刚好从她眼前晃过去的齐楚，一样的俊拔沉稳，不觉抿了嘴，脸上露出一抹淡然的笑意来。

齐楚似乎注意到她脸上微妙的表情，速度慢了下来，也回了她一个温和的笑。

白小狐双腿一蹬，手中缰绳绷紧，昂头冲到了前面，与冥真并肩而行。冥真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缓了缓速度：“小狐，可是要和师父比赛？”

白小狐点了点头，抬高嗓音道：“师父，以前我从未骑马赢过你，今日我一定会赢你。不信我们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