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2/2）

江小禹甩着手上的树枝，俨然开始畅想起日后侠客风范，“姑姑，牧云姐姐，你们看我像不像传说中的侠士，等我以后练成了，我要锄强扶弱，我要做姑姑那样仙风道骨的人，我要匡扶正义，做大家称颂的英雄！”

牧云拍手称赞：“小禹好有志气，以后一定行！”

白小狐笑而不语。她突然想起自己刚上玉清山学艺的时候，她也是如小禹般天真而又不谙世事，心里还怀着对子禹这个人类的一份惦念。那个时候的子禹，和江小禹一般大小，善良真挚。想不到一转眼，自己就已经两千多岁了，子禹已经尸骨无存。

岁月不饶人啊！白小狐感叹地想，一生转瞬即逝，生来如何，死后如何，又有什么放不下来的呢？

入夜时分，白小狐三人用了晚膳。牧云和江小禹在家练习了一整天的剑，此时早已累得腰膝酸软，简单洗漱完就爬上床去睡觉了。白小狐睡不着，她来到院里。院中有棵硕大的菩提树，月色下疏影参差，浓密的枝叶如伞一般撑开，漏下点点的斑驳光影。

白小狐拎了壶酒，蹭地跳上去，寻了个舒适的位置斜靠着。赏月品酒，这是她在玉清山时，和师父常做的事。那个时候镇日无事，日子可以过得很闲散很自由，也很舒畅。她自从发现了师父的酒窖之后，便喜欢拎着酒壶，或跳上一棵树，或坐在蛇洞外面的巨石上，仰望明月繁星，沉沉夜空，吹着小风，惬意闲适。

冥真酒酿得好，却不好酒。可他喜欢陪着白小狐一起，在月色下徜徉，或者一起舞剑练法。多少日子没有和师父如此舒畅自由地赏月品酒了。白小狐幽幽叹息一声，又想和齐楚在山中的日子，也曾经这样舒畅快活。

白小狐想一阵，伤一阵。又觉得重逢师父，师父待她如初，心情又好一阵。如此思来想去，不觉一壶酒下了肚。仰头望了望夜空，约莫着三更时分了。白小狐微醺双目，眨了眨有些犯困的眼睛，打算回房睡觉。

白小狐还没跳下去，就觉得不远处有绿色的光焰一亮一闪。她站在树梢上，定睛凝视了下，愣住了。

那一亮一闪的东西，先是一个，然后是一双，再然后，是一群。夜色中一群幽绿的光焰从远处飞向镇子，显得诡异。

白小狐略略一思索，便觉得那光焰像极了师父描述的妖灵。那许多的妖灵出动，意味着有许多的妖，正快速奔向乌梅镇。

白小狐跳下菩提树，在牧云和江小禹的寝居外面施了法术。然后祭出佛月铃，一道白光从她双手中缓缓升起，然后向着那群妖灵迎了过去。

镇上的人都在熟睡，妖灵飞过的地方，一切显得很安静。静得渗人。

白小狐身体还未复原，但是对付这些小妖还是显得轻松。更何况，她到的时候，已经有人先她一步对付妖灵。

白小狐惊喜地叫了声：“师父，你也来了！”

冥真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手上的天月剑丝毫没有松懈。妖灵太多，他们确实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疏忽。因为只要放走一个，今夜的乌梅镇，就会有人死伤。

白小狐和师父并肩作战，妖灵们却都是些不怕死的，他们前仆后继，死了一波又来一波。天月剑和佛月铃，都是厉害的法器，也是可以杀死妖灵的武器。妖灵们在法器光剑之下，被困得无法突围。

天月剑法力巨大，白小狐总算喘了口气。她这也才仔细看了看这些绿色的妖灵，飘忽灵敏，如光如影，浑身上下闪烁着碧绿的荧光。它们的头部有一张巨大的口，眼睛很小。凡是妖灵飞过，便会留下淡淡的血腥味。

白小狐吸了吸鼻子。她眼前一道光晃过。冥真微愠道：“不要分心！”

原来白小狐刚有分心，一个妖灵便冲到她的面前，冥真帮她挡住了。白小狐感激地对着冥真笑笑，有些急躁地叫了起来：“你们别再冲上来了，快回去吧，白白丢了性命不值得！”

白小狐的善意没有起到作用。妖灵们依然罔顾生死，前仆后继地围攻过来。冥真也叹了口气，天月剑的威力也加大了许多。

足足两个时辰之后，一部分妖灵见大势已去，终于恨恨地转身消失了。冥真轻飘飘地落下地来。白小狐也跟着站稳，有些呆愣地望着妖灵消失的地方：“师父，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妖灵？”

冥真也很好奇，他收了剑，关切地看了看白小狐，确认白小狐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这才说道：“这么多的妖灵，只能是人为放出来的，可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能释放这么多的妖灵？”

白小狐沉吟了下，“难道是飞羽？”

“飞羽是谁？”

白小狐叹息着道：“飞羽是一只修炼几千年的猫妖，她走火入魔的厉害。几十年前，齐楚杀了她姐姐，又锁了她的法术和原身，她一直记恨在心。齐楚解我的锁妖铃的时候，她也偷着解了锁妖铃，除了她，我想不出还有谁能释放这么多的妖灵。”

冥真沉思了一会，道：“如你所说，她也未必能释放这么多妖灵出来。这些妖灵，都是被摄魂术控制，你说的飞羽，修炼过摄魂术吗？”

“她想修炼摄魂术，但是据我所知，应该还未练成。”白小狐顿了顿，“用摄魂术控制妖灵，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冥真摇了摇头：“无论是谁，这个人的摄魂术练习得还不到火候，妖灵的妖术都比较弱。”冥真望了望天色，道：“先不管它，我们先回去再说。”

白小狐想了想，觉得还是不放心，便提议今夜先去她在乌梅镇租的院落。冥真听说牧云和江小禹知道白小狐是狐狸后，一点也不介意，还跟着她练习剑法，便觉得这样也好。他也正想见见白小狐口中的江小禹，便和白小狐一起往家里走去。

行得几步，冥真却突然顿住，支着耳朵听了许久。白小狐刚要开口，他便以手指放唇，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白小狐会意，也支着耳朵听周围的动静。然凭着白小狐敏锐的狐狸耳朵，听了半晌，也没听见什么不寻常的声音。

冥真负手而立，半晌后对白小狐幽幽道：“走吧，已经走了！”

白小狐吞了口唾沫：“师父，是什么人？”

冥真摇了摇头：“高人。他不愿意露面，就随意吧。这个人法术很高，也很怪异。就算我现在去追，也未必能追上。但是我肯定，一定不是你说的那个猫妖，她不可能有这么高的法术和修为。而且……”冥真脸上似乎有抹阴郁和担忧：“这好像是个人，却又有妖的气息，太过诡异。”

白小狐觉得自己两千年的修为和法术，在师父这里简直太小儿科。她诧异地吐了下舌头，拉着师父的袖子低声道：“修炼了妖法的人！”

冥真没什么表情地嗯了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