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裂（2/2）

他见状马上讪笑着跑过来抱着我，“那我不是怕你这么大了还没主见嘛！你妈就是我妈，你哥就是我哥！别生气别生气嘛。”他揉着我的脸蛋，“再说了…我不是舍不得你嘛，笨妞。”

“我得走了，快来不及了。”我擦了擦脸，掏出手机给童正发了消息，又对季明泉说，“你再睡会儿吧，几点去上班，到时告诉我就行。”

“上班？”他疑惑地看着我。

“服装店，销售员。”我无奈地提醒他。

“哎呀，上什么班啊，你还真当真啊，不用上班你也能领三千块。”他举起双臂懒懒地躺在了床上，“这么早，我还是送你吧。”

“不用啦，天都亮了。”我背着他穿上白色内衣，“我还是会去上班的。”

他伸了个懒腰，也起身穿衣服，“十点多去就行，不要着急。快点收拾，一会儿我送你打车去童正那。”

清晨的上海并不安静，早市上已经聚集了许多挎着篮子买菜的人，上学的孩子背着书包追着公交车飞奔，上班族一手拿着手机，另一手举着个饭团忙忙碌碌地吃。童正家里的小区也少不了热闹，小区门口早点摊上摆着热乎乎的豆浆，油条从锅里刚炸好拎出来，正滴落着热油，诱人极了。

出租车停在了童正家门口，我回身冲着车里的季明泉挥了挥手，“拜拜啦。”出租车原路离开。

“叮咚。”我按了一下楼道大门铃，拢了拢松散的马尾辫，正缠着橡皮筋，手一把被拽了过去。

“昨晚去哪儿了！”罗北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他似乎一夜没睡，样子憔悴。头发有些蓬乱，眼圈发黑。他十分生气地拽着我的手，头发没扎紧，我只好用手拢着。

“干嘛呀。”我用力晃了一下，“松手，我要扎头发。”

他挫败地松了手，扶着铜绿色的金属门，沮丧地低着头，“那你昨晚干嘛去了？”

“我，我都多大了，去哪儿需要向你汇报吗？”我不解地看着他。

“你才多大？”他的眉头拧成一团，“你说你才多大！罗柔！我看见了，季明泉送你回来的…你和他！”他恨恨地捶了一下大门，哐啷一声巨响，“我就知道他他妈的不是什么好人！”

“罗北，你能不能冷静点？”我无奈地安慰他，“对，我谈恋爱了，和季明泉。”

罗北干涩地吞咽了一下，心痛而无力地问我，“妹妹，你为什么，为什么选他了呢？”

“不然我要选谁？哥，我长大了！”我攥紧了拳头，努力压抑自己的不解和厌烦，“我不是那个小时候的罗柔了，我已经长大了，长大了谈恋爱有什么不对吗？”

罗北哆嗦地靠着墙，他说不出话来。只是颤抖地喘着气，像极了毒瘾发作。我轻轻摸了摸他的肩，“哥，我知道你对我特别好，妈妈也很爱我。可是，小喜鹊长大了不是吗？难道她一辈子不飞了吗？”

“你们…那个了，对吧？”罗北微微抬眼，眼皮也轻轻哆嗦着，眼球上满是红血丝。

罗北让人心疼，我看着他也说不出话来，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罗北突然对着自己的脸扇起巴掌来，他哭起来，“季明泉！我他妈没料到你这么急不可耐！这个小人！都怪我！都怪我！”

我拉住他，“哥，哥！”可罗北并不理会我的呼喊，痛苦地扇着自己。

见此模样，我仿佛犯了天大的错，可我不过谈了场恋爱。我用力地拽过他，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句，“哥！”

他终于回头，眼里满是泪水，忍着不掉落的模样满是倔强。我柔声说，“哥，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这么针对明泉呢，他对我好，还不够吗？别逼我行吗？我不过是谈恋爱，我已经是大学生了。”

“呵…明泉。”罗北苦笑，“你知不知道你关机一夜，妈都急疯了！童正后来说你们睡了，可我知道你在说谎。”他转过身去，眼泪又流了下来，“我把你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个遍，你常去的小卖部，你最爱的马蹄糕摊，第一次过生日去的串串香店，你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店…”

“哥…”

“罗柔，你是不是真的长大了？昨晚我边找边想你还有可能去哪儿，你会喜欢什么，可我发现自从高中以后，你喜欢的地方，我就找不到了…罗柔，是你真的长大了，哥找不到你了，最后我在童正家门口等了你一夜。”

“哥，你找得到，你找得到的啊。”听到罗北这么说，我的眼眶也湿润了，“哥，我一直在啊。我只是…”

罗北仍是苦笑着摆摆手，“季明泉，呵！这孙子等着。”

“哥，其实明泉他，你多了解就发现他没有你想得那么坏…”我看着他。

“别说了，罗柔。季明泉这孙子就会装好人，等你看清他是什么样人就晚了！”罗北愤怒地扣住我的胳膊。

“哥，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说他！”我也生气地甩开他，“你以前也不是这样暴躁的！你也变了！”

“我变了？”罗北默默低下了头，边抹泪边笑，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我知道我和罗北之间裂开一条锥心的缝，隔出我们好远好远…从我选择了季明泉的那一刻开始，罗北就不自觉地退后。

我拖着沉重的步子上了楼，童正开门后，伸出头左右看看，“就你自己呀？”我白了她一眼，“你还想要谁？”

她关上了防盗门，穿着睡衣打量我“我的妈呀，这么憔悴，我以为你晕在楼梯上了！上来这么慢呐！”

我看着眼前的她左右摇晃，一头乌黑的短发左右横成一大片，自己便无力地一下晕在了她怀里…

“罗柔！罗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