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从军(74)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1/2)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开飞新的课目:配合飞行学员、领航学员飞“轰炸”。过去我在陆军时以为飞机上最能干的就是驾驶员,丢炸弹那是粗活儿,只要打开飞机舱门把炸弹掀下去就是了,投弹员和码头装卸工人干的活儿类似。进了航空学校后才知道,投弹员的活儿很不简单,在杜—2飞机上这项工作是由领航员兼任的。轰炸机的四个成员中,领航员的文化程度要求最高,投弹是个文化活儿,不仅要瞄准,还要计算:己速(自己飞机的速度)、风速、风向、高度等都要通过仪表弄个一清二楚,谓之“轰炸诸元”;然后以几何、三角等数学原理,用航空计算尺迅速计算,当场得出综合的数据,再以此为依据进行轰炸瞄准。如果是炸活动目标,还要估算目标的速度,把目标速度也作为“轰炸”的“一元”放进去计算。轰炸是轰炸机行当中最高级、最精细的活儿,领航员是轰炸机战斗任务完成得好坏的关键人物,所以分配学领航的大多是一些具有一定文化的知识青年。
练习投弹时,飞行学员坐在前面驾驶飞机,领航学员坐在飞行学员后面用瞄准具瞄准。领航学员根据目标瞄准的需要,发出“左”、“右”、“左”……的口令,飞行学员则按照领航学员的口令,柔和、平稳、等高、等速地操纵飞机,不断地对飞机的飞行状态进行微调,就跟妇女绣花似的,细心、谨慎、轻盈、稳健……这就需要两人之间具备一种心领神会的默契,一种得心应手的配合,才能创造出“高空投弹,一击命中”的优异成绩。如果“差之毫厘”,就会“失之千里”,只要飞机的屁股一扭,炸弹就投到哇爪国去了!
练为战,平时这样练,战时也就这样干。这个瞄准、投弹的时间大约一分钟。在这一分钟内,飞机要保持绝对的平稳,等速、等高,即使敌人的高射炮弹在眼前爆炸,敌人的歼击机在猛烈开火,也不允许作躲闪、规避的动作,要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大无畏精神,就算前面是刀山、是火海,也得要“自投罗网”地飞进去,打开眼睛让它砸!砸中了算你狠——咱就“革命到底”了!没砸中就算我狠——我的炸弹就准确地投了下去,炸你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那时候飞机上还没有自动驾驶仪装置,后来改装了新型的喷气轰炸机“伊里—28”,有了自动驾驶仪装置,领航员就只要把开关拨过来,飞行员手中的驾驶杆便立即失效。在自动驾驶仪的控制下,飞机能自动地按照领航员的瞄准需要修正飞行状态。这就把两人之间的配合变成了一个人的独立操作,准确性当然就大大提高了。炸弹投下后,领航员把开关拨回去,飞行员手中的驾驶杆又立即恢复了功能,飞行员这时便可驾机作机动飞行,尽力规避敌人从空中和地面发射过来的各种火力。
在那瞄准的一分钟内,对地面的人来说,是最可怕的一分钟:就因为这一分钟的准确瞄准,炸弹就落到了他们的头上。对轰炸机来说,这一分钟也是最危险、最容易被击落的一分钟,那一片刻,飞机就像是一只呆鸟,傻傻地干等着挨打。空地之间的战斗,“矛”和“盾”就是如此紧密地、辩证地相互对立着、联系着、制约着、搏斗着。在这一分钟的关键时刻,如果有一颗高射炮弹在飞行员的眼皮底下轰然爆炸,飞行员的心理素质要是还不很过硬的话,握操纵杆的手就会下意识地一抖,领航员的炸弹就会投偏;那你飞行员就等着挨骂吧,着陆后领航员会把你骂得没了脾气:“小子,你孬种啊!你把我的炸弹偏哪儿去了?……”所以这种平时的投弹训练,不仅仅是技术的训练,更是一种心理的磨练、磨合。
后来我从航校毕业,分配到轰炸航空部队,我们那个机组的人也常常会在一起议论和盼望着早点改装喷气轰炸机。领航员说:“以后改装了伊里—28,我可就要抢班夺权了!”飞行员说:“那更好,炸准炸偏,你自己负责,省得扯皮。”当时我们飞的杜—2飞机,投弹没投准往往会扯皮:你说我没飞好,我说你没瞄好……空战中,通讯员、射击员在飞行员、领航员集中精力进行轰炸时负责监控和击退飞机的上、下、左、右、后的敌机以及压制敌人的地面高射火力,正前方的敌情则由飞行员的两门炮对付;而敌机一般是不敢搞对头攻击的,搞对头攻击时双方的危险性都很大,不合算。保卫飞机的任务主要是由通讯员、射击员承担。
在航校练习轰炸时,通讯学员坐在飞机后舱,进入轰炸目标区后,通讯学员要通过舱隔板上的一块玻璃观察炸弹投下的情况,并及时告知前舱的飞行学员和领航学员。如果出现故障,炸弹没能投下,带弹回去着陆是很危险的,这就需要通讯学员及时告诉前舱,让他们想办法采取各种紧急措施把炸弹甩下去。炸弹是否投下,坐在前舱的飞行学员、领航学员是看不见的,要靠通讯学员的观察来保证轰炸机的安全。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用无线电和地面联络的任务。这样的配合训练,由于射击学员不需要参加,就在射击员座舱里压上一个沙包,使飞机飞行时能保持平衡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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