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从军(52)“坦白交代,免予处分”(1/2)
“坦白交代,免予处分”
虽然全国的“三反运动”已经基本结束,航空预校却迎来了一次“三反运动”的高潮。由于学员们是从全国各支部队选拔出来的,而“三反运动”在各支部队开展的时间先后不一,所以许多学员在原部队没经过“三反运动”,或者是只经历过前一个阶段(我就是如此),校党委就决定在全体学员中进行运动“补课”。
学员中的“三反运动”也搞得轰轰烈烈、声势浩大:校首长作动员大报告,中队领导亲自抓。先是学习文件,然后联系实际,各人自我检查,坦白交代问题。但难度不小:学员们来自全国各地的各支部队,谁也不了解谁,你知道他在原部队有没有贪污?
奇怪的是,仅仅几天功夫,一只只“大老虎”就给揪了出来。出乎我的意料的是,我也被当成一只不大不小的“老虎”被勒令在班里坦白交代。
在此之前,各班奉中队之命,来了个个人财物清查:各人把自己的财物拿出来,登记入册,然后把登记册上交给中队部。没想到我的财物价值竟然居全班之首:一支“金星”牌钢笔,那时值9万余元(合新币9元余),现金20余万元(合新币20余元。那时物价便宜,大概抵得现在的五六百元)。班里的同志一个个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们一定在心里说:副班长小小年纪,哪来那么多的钱?还有“金星”钢笔!当兵的怎么用得起这么高级的钢笔?
第二天,班里开会,三反学习小组长(班里的一个学员,中队领导估计他最干净,就指定他当三反学习小组长)点名要我作检查,检查自己的贪污行为,坦白交代自己贪污了多少钱物;并向我交待政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但是他的态度不凶,班里同志的态度也比较和缓。我站着交代问题时,习惯性地两手撑着桌子,在旁人看来,有点像作报告的样子(我是不自觉的)。三反学习小组长也只是把我的手轻轻拿下来,说了一声:“站好。”仅此而已。为此,我估计,中队领导可能只是把我列入一般怀疑对象,不是重点。
我向班里同志如实交代了我的经济状况:“我当副排级干部两年了,每月津贴费是2万8千元,两年就是67万元。我不抽烟,不喝酒,不买衣服鞋袜,只买些牙膏、牙刷、肥皂,有时和科里同志打平伙吃点夜宵,除此之外,就不用什么钱。‘金星’钢笔是分区后勤部去上海采购时,他们到司令部来问:‘谁要买什么东西?我们可以方便大家,代为采购。’我就请他们在上海买了一支‘金星’钢笔,花了9万6千元,那是我从每个月的津贴费中省下来的钱;因为我一直想要一支‘金星’钢笔,这是我多年来的愿望。当时科里同志还说:‘买这么贵的金笔干什么?’我说:‘我喜欢。’我在陆军里一直是搞机要工作,只和纸张、铅笔、钢笔打交道,和钱、物根本不沾边,不信可以写信或去人到我的原部队去调查。我在原部队也已经历过一段‘三反运动’,我们全机要科没有一个人有严重问题……”
我这一番话说得有根有据,理由十足,大家听了默默无言。“三反”小组长就把目标转向另一个学员马军。马军是广东人,原是广东的地下党领导的游击队里的一名班长。他的军龄是从1947年算起的,也算是个老兵了。怀疑他的理由是说他们打了几年的土豪,接触财物的机会多,有可能贪污。马军这个人口才不大好,广东人硬操普通话有点词不达意,叫人盘问得急了,就回答得颠三倒四、前后矛盾,引起了学员们的怀疑。
全中队揪出了几只“大老虎”。所谓“大老虎”,都是些老警卫员,或者是在后勤、财务等部门干过的老同志。这几只“大老虎”被集中关在一个房间里,由各班轮流派人日夜看守。当轮到我们班看守时,有两个人没有资格去当看守,一个是马军,一个便是我。我心里有点不安,就自己安慰自己:我又没贪污,经得起检查,怕什么!不让当看守就拉倒,还能多睡点觉,更好。尽管作了这样的阿q式的自我安慰,心中仍然忐忑不安,觉得组织不信任我了,低人一等了;班里同志也疏远了我们两人,没人跟我俩说话了。我就主动把贵州镇远分区的地址抄给“三反”小组长,请他交给组织上,请组织上写信或者派人去调查。此后我就苦苦地等待着组织的调查结论。马军则常常跌足叹气:“唉,我真不该来空军!”东北早早地下雪了,马军在广东过惯了温暖的气候,十分怕冷,他又跌足叹气:“唉,我真不该来空军!”——这句话便成了他的口头禅,像祥林嫂似的,一遇到不顺心的事情就说:“唉,我真不该来空军!”
班长则很幸运,他在部队里经过了“三反运动”的全过程,档案里写了结论。要不然,他的“老兵”、“连级干部”这两条,在我们这个尽是些“小鱼”、“小虾”的学员中队里,肯定是条“大鱼”,或者叫“大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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