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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金郎见他俩畏“罪”奔逃,连忙追出去,口里又大呼高叫“抓贼啊!抓贼啊!”
惊的四下里就寝的弟子们匆忙起床,人们好奇的赶出来,看见茗金郎指着后山的方向,怒不可遏的吼道:“抓住楚郢那小子,他就是个贼!”
萧辰踏出来,凝眉问道:“他偷了你什么?”
茗金郎答:“我…我的烧鸡。”
众位弟子纷纷嘻嘻、呵呵、哈哈的笑了。
萧辰轻蔑的嘲讽了一句:“黄鼠狼和人类都一样,饕餮口舌罢了。”
茗金郎带点委屈的颤声说道:“可是,师兄,你要为我做主啊,是那小子偷了我的东西!”
“得了,他们逃不远,就算逃走了…”萧辰忽然勾起一丝笑意,冷冷道,“自个滚出去,是最好的。”
茗金郎滚落到嘴边的话,他想了想,又咽了回去,正准备讪讪的溜走,却被萧辰一声喝住。
“站住!茗金郎,此月为我门弟子斋月,不可食肉腥,你明知故犯,应按门规严加处置!”
茗金郎扑通一声跌在地上,“哎呀哎呀,冤枉啊大师兄,我可还一点肉味都没有沾过。”
他眼睛瞟着地上那半块烧鸡,心里有些愤愤不平。
萧辰不耐烦的摆手,“自己知道!”
……
九歌拉着楚郢一直逃到后山山林深处。
林风霎霎,少年羸弱的身躯有些不堪风寒。
“九歌。”
“马上就到了,很快很快。”九歌把楚郢的手扣的死死的,拽着楚郢一路小跑。前方不远处,有一片只属于她的秘密小天地,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向少年炫耀炫耀。
“我要回去。”楚郢抽不得手,脸都憋红了。可怜楚郢堂堂少年郎,抽手不了九歌刁蛮小妖女。
“现在回去会挨打的,我们先在山林里玩几天,等过段时间再回去,然后我们去向师父求情,师父看我们在山洞里吃够了苦头,肯定不会舍得怪我们的。”
九歌说的胸有成竹,似乎这其中的门道,呵!这丫头摸的门儿清!
楚郢不屑于玩弄如此小技,更对九歌这样的有些轻蔑。“那我也要回去,凭他们打就打!”
“诶,你!”九歌拗不过他,但是力气可比这小子大多了,她强硬的扯着楚郢,像街头上的小霸王一样,“由不得你!”
楚郢被生生拽进了一个小山洞:掀起洞外垂挂的藤蔓,只见里面有香花瑞草,清泉灵石,除去洞口,只有洞顶开了一小口,从中洒落一缕幽光,可以望星辰,观流云。泉水边还长着些仙树奇果,兼杂灵芝芳菌……
这哪里像是一个避难的处所,倒不如说是一个怡养身心的雅居。
“若是一般人,我可不带他来的。”九歌挂着满脸的得瑟,笑嘻嘻的转向郤华。
郤华抬眼打量了四周上下,“你发现的?”
“我打造的。”一股浓浓的自豪感。
“哦,我回去了。”楚郢冷着脸,转身离开,不多说。
“诶,这里可比你的柴房舒服多了……”九歌在身后吼了一句。没奈何,那个小子理都没有理会她一下。
月色清冷,楚郢华瘦弱的身影在阴黑的树林里穿梭。树影幢幢,像一位位凶神恶煞捉刀直立的鬼将……
旭日初升,楚郢立在宫外听见里面依然响着操练之声。他抖了抖满身阴冷的湿气,郑重的叩了三声宫门。
一位弟子开门,将他引了进来。
再次见到楚郢,萧辰有些许惊讶。他似笑非笑的哼了一声:“回来了?”
“是。”楚郢朗声答道,“我要见师父。”
他冻成青紫色的脸上依然挂着凌人的傲气,纵然无事,也无端的让人恨不得抽他两耳光。
“没得见!”萧辰的神情冷淡而且傲慢,“你不过是个贼!不配为我门弟子!”
他略微一顿,又道:
“就算回来了,先杖刑五十,然后逐出师门!”
他身后的几个弟子闻言上前…
楚郢浑身一振,怒目直视萧辰:“我犯了错,也轮不到你下命令。”
萧辰勃然怒喝:“乱棍打出去!”
弟子们举棍上前,渐渐围住郤华,郤华默默攥紧了拳头…
一阵风起,九歌忽然挡在郤华身前,她一身艳丽的红衣,在素白的弟子中间分外惹眼。
她直直的凝视萧辰。
“师兄,我不想惹你。可是你如果伤他一分,我一定会叫你千倍还回来!”
说完,九歌又撇过头对楚郢小声埋怨道,“跟你说过,别回来!你就是不听!”
萧辰握矛,九歌执剑,天地间都肃然掀起一股肃杀的寒气…
“莫律儿,萧辰,大清早的,你俩吵吵什么?”
师祖懒懒的走过来,嘴里还打着呵欠。
众位弟子徒孙纷纷拜首:“拜见师父!”、“拜见师祖!”
九歌不情不愿的也行了个礼,声音低低的:“拜见师父。”
师祖揉着惺忪睡眼,瞥一眼九歌,又瞥一眼萧辰,极为不悦:
“你们立在这里,不练武也不诵经,要做什么?!”
“师父。”萧辰率先答道,“弟子正在教训不肖后辈,方才与师妹起了争执。”
“哦?”师祖有些惊讶的转向九歌,“莫律儿,是这样的吗?”
九歌头低低的,腮帮子有点鼓,“是…也不是。”
“那事实是什么?你说说。”师祖精神起来了点。
九歌没回答,眼睛扣着地面。
师祖不满的扫了她三眼,才慢吞吞的发现被冷落的楚郢。
楚郢身子站的极直,目光也极为坚定,只是…面上略有阴翳。不过也无妨,他大概不会含糊。
“楚郢,你在这里又做什么?”师父问他。
楚郢没有回答,只是目光直直的瞪着师祖。
师祖面染愠色:“你也不说话,那就说,萧辰说的都是实话了。萧辰,你讲讲,怎么一回事?”
萧辰禀手道:“师父,楚郢是个贼,他盗窃而后畏罪逃逸……”
师祖大惊:“盗窃?楚郢,这可是真的?”
楚郢默然。
师祖顿时将之贬为泥土,目光甚为厌恶!
萧辰窃喜,紧接着道:“师父,贼子不可留,来日他必然坏我门清名。”
“罢了。”师父转身,“念他尚且年幼,这一次暂且免了。不过,丈责十下,以示惩戒!”
说完摆手离去。
“师父师父,打不得!楚郢是血肉之躯,打不得啊!而且,他没有偷东西,烧鸡是我偷的,也是我拉着他逃跑的,他没有犯一点错,都是我…”
九歌仓皇求情,眼泪都快要滴出来了。
师父稍停了一会,头微侧,“你和他同罪!”
“师父!”沉默的楚郢终于开口,他的面上静如止水,“你是否真的想过收我为弟子,传我仙术,还是只是将我囚禁于此……”
师祖背手冷哂,“待你去除满身戾气,再来问我传术之事。”
言毕,离去。
晌午,卧雪楼。
“呜呜呜呜~疼!”九歌倚在一面隔墙上,轻轻揉着伤处,眼含泪花。
楚郢腾出一只手,接过她手中的扫帚,轻声说道,“你去歇歇吧,,这里交给我好了。”
“你,疼?”一旁的茗金郎瞟一眼九歌,没好气的道,“你一身烂石骨头,棍子都没跟你哭把它打疼了!你好意思哭吗?!”
九歌不满的瞅一眼茗金郎,“呸呸呸!那个臭萧辰打我用的是铁棍!是铁棍!哼!”
“师兄打你,舍得下狠手吗?你俩好歹还能蹦跶,我呢?稍稍转个身子,我都…哎哟,我这屁股!”茗金郎越想越窝火,语气也越发冲人,“我xx招谁惹谁了啊?一没偷,二没抢,一点肉沫子都没有沾到嘴边,就白白挨了几大板子!哎哟哟~”
九歌不屑的奚落他:
“啊是呀是呀,黄鼠狼才不会偷鸡吃,都是它们自己扒光了毛,排着队跳进火里烤暖,不小心烧着的呗。哈哈哈!”
茗金郎有点想哭:“我…我没有吃到!”
他咂巴咂巴嘴,一大滴口水落了下来,眼里不无恶意的怒视九歌,嘴里愤愤道,“都不知道是个什么味儿……”
九歌有点惆怅的盯着楚郢,“我,也,不,知,道!”
“哼!好东西都落入别人肚子里了,疼板子全部落到自己的屁股上!都怪你不知道哪里带回来的一个野……”茗金郎瞧见九歌渐渐抬高的眉毛,立刻知趣的闭了嘴。
楚郢手中擦拭的抹布越来越慢,最后索性止住了,他愁眉深锁:“卧雪楼的西边,是海藏阁吧?”
“是,又怎么样?萧辰跟随了师父上百年,师父都没有让他进去过。”茗金郎懒懒的说道,对这个想入非非的小子不屑的吐了个白眼,“你想都别想,没可能的!”
“诶?”九歌两眼一抹光,好奇鬼附上身。她第一次听见海藏阁这个地方,当然她也是第一次失手,被抓进卧雪楼清扫九十九层高楼???,“那是个什么地方?”
“什么,你不知道?不是你告诉这个小子的?”茗金郎有些吃惊。
“才不是叻,我自己都没听过,这里楼阁多如烟,我第一次听说这一栋。有什么深意?”
九歌追问。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茗金郎立刻截口。
“你快说,那是什么样的地方!”楚郢逼问道。
茗金郎死死的捂嘴不言。
“哼!你不说,我用后山满地鸡毛给你做一身新衣裳,怎么样?”九歌微微笑着。
茗金郎的额头冒出些许冷汗,他明明每一次都是变着地点的呀。
“别…别开玩笑!”他有点结巴,“你别说是我说的。”
于是,他神秘兮兮的瞅着这两个小鬼,又谨慎的招呼楚郢凑近点,压低了声音对这两个小鬼说如此如此…
深夜,他们才扫到三十九层楼。
茗金郎昏然睡去,梦里,他还咬了一口烧鸡…
九歌望着窗外漫天璀璨的星子,觉得身子上的伤痕都被融化了,霎时间也就不觉得难过,反而像发现了宝藏一样兴奋。她拉着楚郢数星星,说,数着数着,身子就不那么疼了。
楚郢心事重重的站到窗边,夜风拂过他的面旁,发丝在空中飞扬。漫天的繁星虽然不是那么明亮,但是足以照亮他眼前的景致。
海藏阁不算太高,样式规矩没新意,相较于周边雕花精致的亭台楼阁,它实在太不起眼,也难怪九歌从来没有注意过它。
楚郢把目光死死的锁在它身上,仿佛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在他耳边呢喃:他们之间有缘。也许,他跨越浩浩江海,学不到仙术武功,只是,为了来见它一面,那里面的宝物,再等一个人,而那个人……
“九歌,我想离开这里。”楚郢忽然张口道。
气氛骤然变得凝重,少女的笑容渐渐收敛,她错愕的盯着楚郢,“这里是不好,可是这里不会有人追杀你。外面……”
“外面有很多豺狼虎豹,我知道。可是,那片土地才是我的故国。我的族人都在那里,他们,也许还在盼望着我回去…”提到故国,楚郢的语气放的很缓。
“也许?”九歌的目光像一柄利刃渐渐逼近楚郢,“你说你村子里的人都被乱匪杀死了!”
楚郢一咬嘴唇,“是。但也许还有人还活着,他们还在等我。”
“哼!就算有…他们也都老了。我之前没有告诉你,这里的一旬等于人间一年,你在这里呆了四个月,人间却已经十二年了过去!十二年,还有谁会记得你!”
一抹红光掠过少年眼底,是嗔、亦或怨,但转瞬,它就熄灭了,“即使是一百年、一千年,我依然会回去。九歌,我的命是你救的,但不是你能关的住的!只要你一刻松懈了,我绝不会有半丝…留恋!”
“你!……”
“九歌,这里属于你,你可以一辈无忧无虑,无争无抢,可我…做不到!萧辰之前说我是贼,是匪,他没有说错。”
九歌的眼睛睁的分外大,她有些难以置信,又或者说,她根本不愿意相信!
“你想要去偷海藏阁里面的宝物?”
“嗯。”楚郢点点头。
“可茗金郎说那东西是万恶之源,是永生永世的诅咒、万劫不复的深渊!所有,想要得到它的人…都没有落得好下场……”
九歌倒抽了一口寒气,身子气得微微发颤。
“万恶之源,万劫不复…”楚郢细细咀嚼着这几个词,嘴角不自意勾起一抹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笑意,“九歌,你不是我。”
长风万里,碧空如洗,眼前的少年,如斯。宝石一样璀璨的星光披在他的肩上,他明明近在眼前,却又是那么遥不可及。她也许是真的不懂他。
“楚郢。”九歌深深吸了一口气,“哪一天你死了,我是绝对不会哭的!”
他抿嘴浅笑,“我也希望,你永远不会哭。”
角落里,闭着眼睛的茗金郎忽然抖动了一下,木板上传来极其细微的震动。
谈话间的楚郢和九歌才猛然注意身旁有“耳”。
“他睡着呢。”九歌轻声道。
楚郢嘴角轻微抽动一下,冷冷的,“你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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